第七十八章实情未必是实情

柳观天招了，可是对于杜宇成来说，这个结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副官也许提前知道情况了，柳观天确实没有跑出营区，不是不假外出，而是去参与了一项活动，打牌。而正课时间打牌，不算是什么大罪名。

杜宇成不相信，费了那么大劲儿，死扛着不认，找人打掩护，商量串供，不参与战备拉动，就为了打牌？这小子牌瘾也太大了？扯什么呢？怎么可能？

没见过柳观天在连队打牌啊！

杜宇成问道：“真的？”

柳观天表示“就是这样的……”

“打牌？开什么玩笑？不去参加战备拉动，就是去打牌？”

“中午就和他们约好了打牌，几个人都喜欢玩儿，都是老牌友，打得正过瘾，提前和祝海陶说好了……”

杜宇成很快想到了打牌背后的潜台词。可能确实是打牌，可关键是，他们玩的不仅仅是牌，还有钱。

赌博，这就是结论。

“玩钱的？”

柳观天不语，没有否认，算是承认吧。也许此时他心里会嘲笑排长的问题，不玩钱谁打牌？

杜宇成心中已经不再怀疑，可是追问道：“跟谁啊？哪个单位的？我要核实一下。”

柳观天忙带着求饶的语气道：“排长，我都实话实说了，你要是去核实，我以后怎么跟那些人相处，都是老乡或者同年兵。”

杜宇成觉得可笑，“你小子很为别人着想啊，你自己犯了错误，还怕牵连别人，你搞什么？赌博，什么问题，而且是聚了一群人，赌博啊，问题很严重的。”

“排长，你能不能不上报，你要是跟连队说，我要背处分，还把他们几个都拉出来，问题搞大了。”

杜宇成道：“敢做要敢当，怕这个后果，你下午不会老老实实进场吗？”

“排长，开了的牌局不能……否则要……”柳观天还在这里宣传赌场上规则。

“你够义气。老老实实进场，什么事儿不都没了？是不是我管理不严格，漏洞太多，你小子观察了这么久，不钻都不好意思？觉得对不起我？”杜宇成道。

“排长，真的是我错了，求你帮我保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还以后？”

“排长……”

看着柳观天那个样子，杜宇成又犯了心软的毛病，这个事儿处理方法倒是有几个选择。不讲情面的报上去，连队定然会追究柳观天，但是对于其他参与赌博的战士，除了连队范围内的，其他人都没办法去管束，闹开了，别的连队也不高兴，所以上报只能柳观天倒霉，而且是小范围处理，不可能让汽车连去多管别的连队的闲事儿。报上去，自己也有责任，管理不严格啊。不过，如果压下来，等于又抓住了一个战士的把柄，也许他会乖一些。魏豪的事儿，让杜宇成产生了惯性的思维，虽然他不想去抓这些小辫子，但是一旦有送上门的，拒绝也太不近人情了，何况，对自己无害。

其实，刚才杜宇成对招供的结果，自己都有些茫然，上报处理？隐瞒？现在即使有了明确的思考结果，他还是有些犹豫。

先稳住了柳观天吧。

稳住的方法就是批评。和声和气地批评，说些“下次再犯我决不饶你”之类的屁话（自己都觉得是屁话），然后对于这次的问题，看他后续的表现，暂时不上报，当然，话也没说死。

安抚结束，让柳观天不要和别人讲这个事儿。

不过杜宇成补充了一个问题，“还有我们连队的谁参与了？”

柳观天吱吱呜呜的时候，杜宇成更改了问题，“我们排还有人参与吗？”

柳观天摇头了。

算了，各家自扫门前雪了，一个魏豪我都费得老鼻子劲儿，指导员仙人指路，副指导员绵里藏针，连长临门一脚踢皮球，副官还没有任何表示，算不算是静观其变？再把连队的其他同志牵扯进来，要是沾上运输排这个特殊群体灰色地带，那就更添乱了。这些问题，自由各排的排长去解决，就算你掌握情况了，跟别人说，还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别人嫌你烦，战士更不会对你有好看法。

放走柳观天，再次叮嘱其保密。

找到副官，汇报情况。

“效率很高啊，交给他们班长对付的？”副连长问道。

“我自己问的。”杜宇成没有使用那些手段的习惯。

副官道：“自己？干部可是不能……啊，呵呵，理解错了。”

杜宇成压根没理解什么意思，更是疑惑不解。

“吕排的脾气有些急，自己有时候亲自去招呼，给人暴躁的小印象，很不好。这个是大忌，我嘱咐过他，可是他的脾气啊，不好说。”副官说着。

“我就是问问，问出来的。”

“嗯，也是，有时候暴躁的方式用多了不好，换个角度效果更佳，你心太软，一次成功，未必以后都会这样。看人下菜碟才是捷径。”

“副官，您早就知道柳观天赌博的问题？”

副官盘着腿，坐在床上，说道：“我跟你说几句吧。看一个兵，技术，作风，为人，性格，多种方面考虑。但是要抓住这些方面，对他作出准确的判断，要看细节。第一个，看生活，习惯，爱好，花钱的偏好。这些日常的接触能看到一部分，但是远远不够，要看他们留下的线索。比如，小店的账目，在连队借钱、在连队外借钱，和老乡、战友借钱的账务往来。这个就能对他用钱的情况有里全面掌握，然后对症。有些兵，欠债多了，为什么欠债，那么多钱流向什么地方？烟就先不计算了，说喝酒吧，去哪里喝，是不是违规违纪。烟酒没多少钱，又没有买什么东西，钱去哪里了？寄给家里可以看他外出和信件收发情况，我们不看内容，这个犯法，现在部队讲的是依法治军，所以只能留心，看信封，看邮件登记，看包裹登记。一般特殊的花钱情况，异常的开支，都是赌博，或者到外面吃喝玩，你要掌握清楚。柳观天的情况，我是当排长的时候掌握的，但是我当排长期间，他几乎不参与赌博。偶尔的情况，是极端条件造成的，这个我不好讲，你自己摸情况。千万注意方法。”

“以前几乎不参与赌博？”杜宇成问道。

“奇怪吧，我敢肯定有隐情，他有些话必然是没跟你说，记住，要追究，但是在你搞清楚之前不要上报，我也没有听你说过这回事儿。”

杜宇成冲副官笑笑，“我梦游来你房间了……”

副官也不禁笑出声来。

“您是怎么知道柳观天今天下午是去跟别人……根据观察判断？有什么征兆？”杜宇成说出了自己的疑问，难道副官是个侦探啊。

“呵呵，没什么征兆，我在小店撞见他，口袋里露出扑克牌的盒子。我当排长期间，从来不见他跟连队哪一个人玩牌，几乎没有见过他摸扑克。”

杜宇成反驳道：“那也可以是帮别人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