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悟挺高的，二排这一个传统是不错，谁有事儿，都能想到战备的事儿，挺有集体观念的。”杜宇成表扬他们。其实此时的杜宇成已经八成相信了他们的话，他也不想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对每一句话都表示怀疑太累了，他选择的是相信。

杜宇成道：“白萧回去吧。到时候让柳观天从茅坑里赶紧爬出来，开祝海陶的车进场，把人家换进去。昨天那么辛苦，该休息要休息，昨天考虑到他要战备值班，对他安排的事儿少多了，也没有加班。让他赶紧进场。”

白萧还没说话，祝海陶抢先道：“排长，我们说好了，今天换个班儿，后面他替我就行了。”

“不行，昨天你们太累了，上午又忙，没休息，回去吧。”杜宇成道。

可是祝海陶依然是坚持交换，不让柳观天后续进场。一个精明算计的小子，对自己的老乡倒是例外。不过，他越是坚持，越是让杜宇成怀疑起来柳观天的去向。

“白萧，你回去，让他快点进场。”杜宇成无视祝海陶的主动要求，下命令。

白萧回去了，四十分钟都没有看见柳观天进场。

祝海陶跟杜宇成解释，“他跟我说好了，是换班啊，搞不好睡觉了。”

杜宇成不吃这一套了，现在还看不出来，那他也太傻了吧。杜宇成直接用对讲机呼叫值班室，让值班员去找柳观天跟他通话。

两分钟后，值班员回复，宿舍没有，俱乐部没有，连队没找到柳观天。

杜宇成看看祝海陶，道：“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祝海陶是话未出口笑容先至，道：“呵呵，拉肚子，肯定是在厕所蹲在呢。”

杜宇成让值班员找个战士去厕所找，还是没找到。

“祝海陶，实话实话。”杜宇成说得简单轻松，可是语气已经失去了耐心。

祝海陶乃是察言观色的高手，自然之道，可是他摆出一脸的无辜，“那就不清楚了，兴许去小店买东西了吧。中饭吃的不咋地，这个伙食啊，越来越差了。炊事班就那一个等级厨师，还退伍了……”

“值班员，值班员……”杜宇成呼叫值班员，让他叫韩习。

杜宇成转身走远，故意离开祝海陶一大段距离。

祝海陶想跟来，杜宇成一转身，他就站在原地伸伸懒腰。

“韩习，柳观天人不在连队，你知不知道他可能去哪儿了？”杜宇成让韩习换了波段，不想让全连人知道。不过人家只要将波段调整，依然会明白，这样做是不是安慰自己呢？

“不清楚。我找找吧。杜排，我找找再说吧。”

明显是有内情，但是对讲机里是在不方便说，于是杜宇成没有追问。“你们班长呢？”

“刚才在宿舍收拾东西，现在，可能去储藏室找找什么要带回家的行李吧。”

已经开始准备了，魏豪啊，魏豪，心思已经回家了，就差身子了。

“把情况跟他说，让他也参与找人。回去说，有什么情况跟我报告。小店也去看看。”杜宇成说到此处就打住了，他生怕其他人知道这些，人找不到了，找找再说。

战备拉动接着是下午的机械维护，任务连续，少了一个午觉。

四站进场的还是于永阳，这家伙也是个老黄牛级别的人物。抽空过去聊着两句，于永阳心情不错，他过年也不休假，主要的想法是觉得没在部队过年的经历，想体验一下。真是好心态，杜宇成一想到过年不能回家就不太舒服。学校期间，暑假虽然基本上贡献给了实习、下部队体验生活、驾驶训练、大学生高中生军训等等的安排，但是寒假一般情况都不占用，自己又一次还看校，但是被安排到后半程，过到初八才到学校。现在不能回去，心情不太晴朗。可是没有于永阳这样的洒脱和自如。

于永阳家庭的条件还不错，本性就是豪爽和自在，骨子里带着洒脱的气质，做事儿干脆利索，对什么事儿不喜欢费心思去研究，所以心中想的不多，属于随遇而安的人。当然，有一样的东西是他致命诱惑，那就是数码产品。

跟这个潇洒自如的老乡说说话，也是陶冶情操了。

气质这个东西，如同性格，与生俱来，很难去改变，杜宇成知道，自己当初学水明亮的大大方方，吹吹侃侃，结果学了个四不像，搞得一团糟。自己都弄丢了，活的太没意思。现在就做回自己好了。

战备任务结束，杜宇成又带着保障车辆回到三号区域，组织维护保障。直道退场，韩习那边也没有消息。杜宇成心中焦急，怕是韩习找到了没有报告，又怕是出了什么问题。不过他逐渐让自己冷静了些，比较韩习办事儿很靠谱，特别认真，不会说他找到了不跟自己报。现在还没有找到，定然是这样，不过，那就麻烦了。这小子去哪儿了？看来祝海陶早就知道他不在，这小子是个知情者。

祝海陶是何等的滑头，直接问不被他绕进去就不错了。指望他啊，哈哈，开什么玩笑？

试试看吧，现在是着急，病急乱投医。

杜宇成直接找祝海陶问。祝海陶还是一脸的笑容，每次说话前，他脸上的笑容就仿佛告诉你，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信息，真话就别想了。祝海陶道：“排长，我真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让你替他进场的，你怎么知道他拉肚子的。”杜宇成问。

“今天上午吧，他去了好几趟厕所，中午从宿舍拿着一卷卫生纸就跑厕所，回来后跟我说拉肚子，不知道吃坏了什么。其实我们保障的，经常是吃冷饭，这鬼天气，那么冷，没办法。”杜宇成见他发散思维又开始显现，瞪了他一眼。祝海陶这才回到正题，“他跟我说拉肚子了，怕是有拉动不能进场，就跟我说如果有拉动，就替他进场，算是换班。后来又去厕所了。再后来，电铃响了，他还没回来，估计是还在蹲坑，我就进场了。白萧不是也说了，在厕所遇见柳观天，应该是没错的。”

杜宇成现在后悔当初问话应该先问白萧，不该让祝海陶先铺垫，这两个小子，当着我的面进行串供，太可气了。

白萧在杜宇成印象中是个老实孩子，可兵就是兵，不可能把战士之间的秘密说给干部听，他们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利益不同，利益！利益是划分集团和群体的唯一标准，跨越感情跨越一切可以联系的纽带，超越一切能够影响的因素。利益的力量才是集团凝聚的核心。世界都是这样的，从私有制诞生以来，一切都是如此，没有例外。自己太渺小了。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先找人吧，丢个兵可就是很扯淡的事儿了。他想起来何校松，想起来林维景，想起了那个不愿意提起名字的士官，还来两个干部。不过，两个被害的干部都能因祸得福，从此离开峡山，这个哥们难道是上帝派来拯救他们的？

自己要被害还是被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