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成也没多想，直接说实际情况，“和阮晨琳他们班的骨干还不错，但是和魏豪关系出现了点儿问题。本来想谈心，当一当排里的政治思想干部角色，可是魏豪不太愿意谈，而且直接提出休假的事情。据说，他的休假已经得到批准，可是我觉得这种行为是不是不尊重排长？哪怕不是尊重的问题，即使是按照程序来，也应该先更我提出这件事，免得我在这么高强度保障的面前，安排工作、人员派遣方面捉襟见肘的。”

“杜排，你……”指导员刚开口，对讲机就和他过不去似的，传出嘈杂而模糊的声音，还是呼杜宇成的。

“指导员，不好意思！”杜宇成轻声说，然后应着对方的呼叫。任务来了，派车，这次杜宇成估计自己定会将副指导员也从车上请下来，到时候一对二，他可招架不住两个政工干部的轮番轰炸。

魏豪出车，副指导员也没有下来，还跟着一起去了。

“指导员。”杜宇成回到指导员面前，等着听他讲。

“魏豪休假的事情，我们已经考虑过了，是连队的意见。你到连队时间短，而且主要在三排工作保障，对二排的情况掌握不全。魏豪同志表现一向很好，作为班长，骨干作用发挥明显，带兵有方法，群众威信高。过年休假这个事情是比较敏感的，魏豪去年就没有回去，但是人家继续干了一年多的工作，辛辛苦苦的，有苦劳更有功劳。你现在负责工作，情况不明要问要了解，不能这样草率决断。尤其是上了骨干的心。到时候你认为负责工作结束了，你就可以换一个岗位，但是吕振洋呢，回来要面对的还是二排的局面，你让吕排如何开展工作？连队研究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你作为暂时负责的同志，魏豪自然拿不准要不要跟你说，报了，你没有处理权限，不报，你又说他不尊重。让战士陷入两难的境地。现在连队尊重你，你也要尊重连队。人家归心似箭，不要让骨干心凉。你说呢？”

对此，杜宇成心里有些烦躁了，一点儿小小的坚持，遇见一个不大不小的事儿，结果就折腾出这番景象，真是始料未及。搞什么，早知道如此，当时忍一忍装孙子算了，你休假关我屁事儿，又不是我的排，形象不好，没有威信对我有什么影响。留下来我也是排长，多余的排长，没地方放的排长，何必想那么远？真是自找苦吃。

台阶就在眼前，顺坡下驴还是死扛？

犹豫之际，指导员又道：“你也不要让连长为难，他维护制度，不是说就没有了原则，更不能不考虑战士的感受。这是全局。再说了，魏豪是领导打过招呼的。”

打过招呼？杜宇成心中一震，很是不快。

“你也不要以为我们连队不讲原则，领导招呼是招呼，去年魏豪报休假，领导也打了招呼，但是按照连队规定，没有在连队工作满一年的同志，就是不能过年期间享受休假。这个是制度。我们也是按照规定办的，他去年就是没有休啊。今年都符合条件了，你给卡了，现在领导又说这个事儿，我们怎么解释？你啊，唉……”指导员该说的都说了，只剩下一声叹息。

“不好意思，指导员，我已经和魏豪同志说好了，他也同意，等他们班的副班长袁振庆回来，就安排他休假，我批准。现在保障力量不足，我也没有办法。”杜宇成说道。既然是说好的事情，魏豪还去找领导打招呼，未免太不守规则了。想想刚才还不怎么想去揪住他的小辫子，现在再回头琢磨，真是太便宜他了，心慈手软。

指导员一听，带着质问的口气道：“还有几天过年了，你翻翻日历算一算，该批准就批准，你终归要放人回去，早一点儿不好么？”

“指导员，哪个领导啊？”

“你！”指导员被这句话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对讲机又不甘沉默地叫唤着，让杜宇成倍感心烦。“老谢，什么事儿？”他现在正等着看指导员如何应对呢，却被搅了好戏。

“一台牵引车，84号机位，器材请领。紧急啊，等下要上去的，不能耽误一分钟。”谢班长这次真着急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略微带着点儿无助和哀求的腔调。

指导员没在正眼儿瞧杜宇成，他瞅了瞅停放牵引车的那个方向，空空如也。

杜宇成道：“老谢，没车了，都在用呢。”

“啊？”谢班长这会儿估计能一阵哆嗦，“杜，给想个办法救救急。”

“我的送饭车都在保障呢，没车了，真的没有了。”杜宇成道。“你在附近的保障分队那里看看，有的话临时抽调，协调一下，先紧着着急的用用。”

“周围一辆没有，好多都挂着飞机在那儿走着呢，怎么抽调。看不见的肯定都是在满机场跑着保障。快，给想想办法啊！”谢班长也是无助至极。

杜宇成用一种求助的眼神看看指导员，“指导员，你看见了，我现在有什么办法？这才第一波次，已经保障不过来了。魏豪这还没走呢，到时候放他走了，副班长没回来，我更没办法满足保障任务了。如果到时因为这个问题，保障力量不足，什么急难险重的情况保障不力，再出了误时误事的情况，被告到场站领导那里去是肯定的。上面追究下来，问我们为什么不按照比例休假，为什么超比例放人，我作为排长是把着休假的第一关，到时谁替我扛着？指导员？”

现在杜宇成不想等指导员的答案，他要去救火。

“老谢，我有办法了，不过到时候你们要辛苦一下，搬运高度增加一点儿，没问题吧？”

“我的杜大排长，没有问题，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快点儿，速度啊！”

“行了，别急。马上到。到时候有人批我，你给我说句公道话，做个证明就行。”

“没问题，快点儿吧！”

指导员道：“你怎么处理？”

“运输车！”

指导员立即反对，“不行，除了进场退场，没有特殊情况，运输车不准进入保障区。”

杜宇成没理会指导员的反对，顶了一句，“那我就告诉调度保障不了，他直接捅到领导那里去好了，肯定耽误那架飞机起飞，你只要同意，我没有责任，我又不是指挥员。”

指导员没有再吭声。

“郑排，郑排。”

“请讲！”

“江湖救急，借个运输车用一下，84号机位，机械师领部件，等一下就上去飞呢。我这没人没车。”杜宇成也不废话，赶紧跟郑华栋说明情况。

“行啊。我没有问题。到时候如果外场值班的看见了，那可是要解释清楚的。你最好跟指导员报一下，我先派车到进场的检查口，你这边说好了随时招呼，立即就能进去。如果不同意，大不了调个头，不耽误你的事儿。”郑排想得更是周全，双管齐下，一点儿都不耽搁。

杜宇成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指导员，看他没有任何表示。于是说了一句超级模糊的话，他道：“指导员就在我身边。”

郑华栋没有回应。

一分钟不到，车就出现在场区中，驶向指定位置。

杜宇成一边看着情况，一边很是警觉地观察周围的动静，防着外场值班参谋，也防着有牵引车回来，立即派去顶替，一边分外留心地听着对讲机里的每一次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