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魏豪不是送饭吗？怎么在这里停着，没去收餐盒？”杜宇成很奇怪，这小子是搞软对抗？

再一瞧，柳观天没有在这里待命，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一定是将早饭拉进场放在三号区后，直接跟柳观天继续了一次调换，将饭盒等物品挪到了柳观天车上，让人家跑着去各个地方送饭，自己留在这里休息了。真会偷懒，而且，还拉上了一个保护伞。

果然，柳观天的车拉着炊事班的同志出现在三号区域，开始收拾一旁摞起的餐盒。

杜宇成吃好饭，估摸着开飞的信号弹快升空了，走到田辉身旁，问道：“田大排长，劳您大驾，组织个开飞动员？”

田辉指指魏豪的车，“副指导员在呢，轮不到我！”

“他也没有说什么，再说，刚刚学习回来，情况未必了解，自己组织吗？”

“那他也没有安排我们两个谁搞动员？”

和田辉说着动员的问题，这功夫，四站那边开始集合了。

杜宇成对田辉道：“要不，我来集合，然后问问副指，他安排谁就谁组织！”

田辉想了想，“我来集合，然后向他请示。”

杜宇成很机械地点着头，“OK!凡是亲力亲为，真是好排长！”

田辉一个鬼脸，然后高声喊着，招呼集合。

整队口令下达，副指导员也下车站到队列里。田辉准备向他报告的时候，副指导员示意，“不用报告了，田排，你组织动员。”然后他站在队列一旁，看看周围。

田辉搞开飞保障动员。现在，田辉也是老手了，动员起来丝毫不见他的紧张，神态自若，一边说着，一边转着头儿，看看队列里的情况。说保障的注意事项也句句到点子上，条理清楚，不存在一起说了“第二……”再冒出一个“第二”，说了“第二”，紧接着冒出一个“第四”的让人忍不住发笑的情况了。这阵子接触少，没发现田辉已经变得很厉害了。

动员完毕，解散，就位。

指导员也来到了三号区，紧接着是值班首长的巡视，再就是信号弹升空，开飞。

第一波次上天的过程，是最后休息的时光了。

副指导员和指导员两人在保障停车区域前走走停停，说着什么。杜宇成坐在韩习车上，谈论着保障车辆的连接部件，他向韩习讨教了不少东西。田辉坐在蔺晨的车上也聊着什么。

飞机开始陆续升空，副指导员又坐到了魏豪车上。指导员也找了一台车，坐上去，然后又下来，很是不安的感觉。毕竟，今天的任务量太大了，是一个挑战。

上飞机的过程很长，不一会儿，从停车区望去，附近的停机坪都看不见几架飞机了。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随后调度的呼叫开始在耳边响起。田辉和杜宇成都忙碌起来，选车、派人，安排任务，指挥协调。

半个小时内，杜宇成两个班的保障力量，就剩下三台车在位。田辉手上的车都去过至少两次补充油料了。

杜宇成没有派魏豪出车，因为副指导员总是坐在他的车上，两人不停地聊着什么。无论是什么时间抽空瞅过去，他们都是带着笑容，嘴唇在一张一合地活跃着。

就在杜宇成现在将注意力从保障工作挪到魏豪身上时，副指导员突然打开车门，对杜宇成的方向望着，然后下车。

“杜排！”副指导员远远地就招呼上了。

杜宇成忙迎上去，他是上级啊。

“副指，什么指示？”杜宇成的右手用力握了握对讲机，然后声音低沉地问了一句。

“哪敢指示你啊！”副指导员说着，然后拉着他到一旁，背对着魏豪的视线，道：“你昨天的处理未免太那个了吧？”

他应该指的是和连长的那番谈话。

杜宇成没想解释什么，副指导员也没有打算听解释，语气连贯，道：“我把利害关系都跟你讲清楚了，满以为你能听进去，可是啊！你们啊，太年轻了，冲动是魔鬼。你想想，是不是？”

杜宇成和副指导员接触半天的时候，说过的话寥寥无几句，可是句句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只是，他并没有按照副指导员预先铺好的路去走。

“杜排，我说句不好听的，做官先做人，何况排长还不是什么官吧。你这样做，岂不是挑拨连长和指导员之间的矛盾？小小年纪啊，如此心计，真让人感叹。”

“没有吧，我可没有挑拨矛盾，副指导员，您可是冤枉我了！”

副指导员“哼”的一声，“书记同意，连长基本上不反对。我不知道你跟连长说什么，但是现在的结果就是两个主官意见不统一哦。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以协商。魏豪现在不能休假，保障也是心不在焉，我看你现在也不用他，不是浪费时间？人家心里更是不舒服。这样做，把骨干搞得心寒，我看你……”

“副指导员，说句实话，你绝对是为我考虑的。我非常感谢。但是我这个人脑筋比较死，想什么问题都不会拐弯。您看，这个事儿现在被我弄成这样。实在不行，我后面大半年当个神仙，混混日子，然后继续到峡山过悠闲的日子。”杜宇成不怎么搭理他那些得失分析，总之就是告诉他一个明确的意图，我大不了不留下来，有什么了不起的？

副指导员道：“有些话吧，说多了没意思。本来不打算跟你讲的，怕你压力大，心里不踏实。现在看来，不说也不是对你好。跟你实话实说吧，你放魏豪休假，想让他服软，拿这个要挟他是吧，想法非常天真，太不现实了。明确说，魏豪是有关系的，他的关系还是咱们这里的常委，你最好想想清楚。不通过你，他一样休假。”

平地惊雷啊，不是副指导员爆料，杜宇成还真是不知道这个情况。不过现在他的爆料也让杜宇成想通了很多事情。

“啊，连长他可是……”杜宇成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答案。

“连长？”副指导员感到很好笑，于是道：“他踢给你个皮球，说你不批准他不能放，到底还是你的问题。魏豪通过领导打招呼，那不还是你的问题？”

杜宇成不吭声了。

“现在，我都不知道魏豪是不是跟领导说了。他跟领导可是有很深的关系的，不是什么七拐八拐的绕弯儿，接近直系，亲直近派，懂吗？而且是对你的去留有直接话语权的人。”

杜宇成只管听着。

“我和魏豪关系不错，我想跟他说说，不要跟排长对着来。当然，你自己也要有所表示，起码不要刁难了，该放就放。我跟他说说，私底下解决好了！”副指导员又开始为杜宇成找台阶了，这次的路铺得更到位了。看来副指是没把杜宇成“留不下无所谓”的意图当真，只是当做一句故作潇洒的话罢了。说实在的，有这个机会不抢着留下，还要回去峡山才是傻瓜啊。

杜宇成是个倔强的脾气，越是拿着领导压他，他如果就此服软，肯定觉得面子上不好看，好像真的很怕似的，也给别人留下欺软怕硬的印象。何况，自己本来就是坚持的意图，无所求了，大不了回去峡山。有句话叫做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就当八路……

滚你的蛋吧，大不了我后半年当神仙，跟陈致勋取取经，休个假再说。杜宇成心中连个斗争都没有，心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