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观察
和阮晨琳说说情况,一路走回连队。谈话间,杜宇成也感觉到阮晨琳对于排里了解的很透彻,其实,让他代理排长,未必会比吕振洋干得差。士官,利用好了,就能将一些管理工作做得很好,他们有天生的优势。他们是兵,懂得兵的心理。
曾经有人认为,体会不同人群的生活就能完全了解和掌握不同人群的心理,根据掌握的心理,就能模拟出不同人群遇到各种情况后,能做出什么反应。但是,人是个复杂的动物,模型建立的再怎么精确,也不能让一个群体之外的人完全设身处地去考虑这一个群体的心理。所以,干部再怎么和战士打成一片,战士心中始终认为:干部就是干部,战士就是战士。不能完全把干部当成兄弟……
士官有这样的优势,士官的管理更高效些,甚至能够让军官彻底脱离管理的束缚,考虑指挥的问题。如果军官一直因为日常的管理,做些安全、内务,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的指挥能力就会相对弱化,对战场形势的判断,对情报的分析,完全都得不到锻炼。说实话,管理,不是军官的职责。真正的职责是指挥,指挥,然后通过士官上传下达。这个体制才是真正的面对战争需要的。
“我们班你放心了,没有问题!”阮晨琳在一楼的楼梯口停住了脚步,对杜宇成说了一句。这句话将杜宇成脑海中跳跃的思维打断,拉回现实。
是啊,现在不是考虑体制的时候,先管好二排再说。
“那就靠你帮忙了!”杜宇成很感激这位老同志的支持,虽然他们没有过多共同相处的时期,但是,共同经历过峡山的人,都能体会那种经历带给他们的共同心路历程。
“也挺难的。吕排刚来的时候也面临这样的情况,但是他比你容易些,毕竟,那时候副官还是在管理二排,有老排长带着,很多事情就能搞明白,而且有人帮你扛着,自然也没什么人敢跳出来。你现在,特别……”
杜宇成看着阮晨琳,笑了,“你怕我搞不定一个魏豪?我是犹豫而且,犹豫要不要这么做。说实话,我们的任务是搞好保障,工作干好了,他是不是买我的帐我不是很在意。他有自己的资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他不让我的保障工作出现差错和问题,我也不是那种好强的霸道的干部,一定要让谁对我服服帖帖。我想让排里变得和谐。如果他不超越我的底线,我都能接受。中国人,很多时候就是内斗,内斗就是内耗,内耗就必须同时付出精力和代价。我只是犹豫有没有必要对付他。我的起点很低,认识了峡山,经历了峡山,我就已经找到了最低的起点,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这些活,似乎有些让阮晨琳无法理解,他用有些疑惑和略带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这个老单位的新排长,大概是想知道为什么世界上有这样的人?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还有排长对不尊重不服管的下级退让容忍呢?他有些怀疑,真的假的?
杜宇成说的是真心话,他现在已经冷静了一些,不会因为魏豪那些轻蔑的行为而不平静,这些算什么啊?人就是人,虽然在意识里他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但是说穿了,没什么了不起的。追求自己的,为何要与别人为敌?难道就是因为他不尊重你?他又有什么必要一定尊重你?不过,在体制内,要按照体制内的规则。
“行,早些睡觉啦。晚上不去你们房间查房了,你自己看看人都在就好。”杜宇成很信任阮晨琳,他现在的重点在魏豪以及他的班……
连队并没有正式宣布,要到周日例行的连务会上,连长才会给杜宇成一个名分,但是排里的战士都知道了,只是没有一次排务会,缺乏一次说事情、讲情况的机会。
杜宇成回到房间,忙着铺床洗漱。
“呵,这不是二排的杜排长吗?怎么住到三排的宿舍了?”田辉正好过来安排事情,看见杜宇成便冒出这么一句。
“我可是钉子户,想把我赶走,你找连长都未必好使!”杜宇成挺牛气,连长没有调整宿舍,这个倒也奇怪了,二排还真有空床,却没有安排。
“你牛什么啊?”田辉道,“在我的地方住,交租金!以前看你是给我们排干活的,以劳抵租。现在,我告诉你,你是二排的,还是二排的负责人,租金必须交,不然……”
杜宇成拿起脸盆,“不然你就去找连长,让他把我赶走。顺带把连长也赶走,你当老大算了。”说着出门洗漱去了。
晚上查房,杜宇成轻轻拧动球形锁,轻轻地推门进去,在手电筒上裹着一层布,让光不至于太亮,但又能借着光看清楚屋内的情况。大家都在自己床上休息。杜宇成又轻轻退出。
披着衣服在屋外,一阵阵的寒意让他几乎无法忍受。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的,除了连队排长这样的小干部还能是谁啊?
进场的时间特别早,杜宇成坐上了阮晨琳的车,跟着大部队一起到了保障区域。指挥车辆停放、签到、准备……
例行公事,除了心态不同之外,其他的都照旧。
任务量大,时间也较早。第一个波次上天之后,原本在车上待命的驾驶员都下车放松一下,这个是完全允许的。几个战士聚在一起说着什么。魏豪身边少了最得力的跟班,但是也不乏追随者,他在这里是头号交椅。阮晨琳还是简单地维护着保障的秩序,至少他们班的兵都很服从,当然,阮晨琳也给了大家很大的自由。
“魏豪……”阮晨琳看看魏豪,发现他身边的两个常见的马屁精不知去向了,想开句玩笑,却没说出口。
“老软,你给来根烟。”魏豪语出惊人。因为保障的现场是不允许吸烟的。不要说抽烟,就是火种都不能带。
“哼,回连队发给你……”阮晨琳平静地说,一来一回就像过招,维护者秩序。
魏豪眼睛一斜,道:“你那个姓儿就真的跟人一样,不对,应该说你这个人啊,就跟姓儿一样。百家姓里最窝囊的姓儿,竟然姓软,名字应该叫蛋儿,软蛋!是吧……”
明显是挑衅,杜宇成看着,没啃声。魏豪最后一句“是吧”,用意再明显不过,找他的小跟班搭腔。
但是作为第二年的战士和刚刚改的一级士官,他们应该是极为低调,起码要尊重老同志,一个排的,还是老班长。
没人应声而上,只是窃笑。
“老魏,你搞什么人身攻击啊,有什么话直说,是不是保障的时候闲着没事儿,想给我玩把子摔跤?我当警卫这么多年了,不是跟你吹。除了场站警卫连的连长,没有遇到过对手!”阮晨琳也不客气,既然你敢公然挑衅,就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