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告别仪式

杜宇成心中希望童文湘能好好表现，争取获得飞行部队领导的赏识，代以实现他在东域堡场站比较艰辛的留队愿望。不过，这些是他的希望，不知道童文湘能不能抓住机会。

很快，寇欣开车回到训练场。他回来的时候车速很快，大概是为了展示其定点停车的实力，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几乎是刚才出发位置相同的地方，目测已经无法判断其误差了。技术确实好，连长看人挺准的。

寇欣下车，归队。不用那个一毛三问“下一个”这种蠢问题了，可是童文湘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完全看不出什么出列的趋势。杜宇成真想一脚踹上去，“该你了，想什么呢？”

童文湘有些发颤的声音从嗓子深处挤了出来，“报……报告！”

从他出列，到上车，每一个动作都有多余的部分，这让杜宇成更觉得不放心。起步，三点头，这种低级的错误都犯了，他还能赢得人家的认可吗？

车总算开了出去，杜宇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时候他虽然在祈祷着，在祝福着，可心中已经预想到了那个让小蚊香同志不能接受的现实。有时候他不禁会问，“真的就是这样？是不是梦境？”

让人倍感煎熬的考试过程，童文湘驾车回到训练场。

两毛一和一毛三相继下车，军务参谋早已叫来了一辆小车，在一旁保障。

“科长，您看这几个小伙子……”军务参谋想要结果，可是未果。

“回去跟领导汇报一下再说，科长您看呢？”一毛三不等科长说话，轻而易举地将参谋的追问挡开。两毛一只是微微点头，上车了。

参谋也乘上了小车，然后不往探出头道：“你们回去吧！”

杜宇成不等他们几个在那儿相互询问情况，就下令返回。看童文湘的样子，垂头丧气，杜宇成也挺不愉快的。这小子，现在不好说了。

命运啊，几分钟的事儿，就像当年宣布命令一样……

考试结束，车辆回场，杜宇成用对讲机和身在外场的连长报告了情况，连长也不多问考试的具体细节，更不问结果，给人的感觉是那个经过升级之后酷酷的“言简意赅”版本的唐僧，一句“好的……”，便再无下文。

倒是郑华栋挺关心大家的情况，让杜宇成将细节说说清楚，还不忘损两句那个装像的军务参谋，“到连队老实挑刺，烦死了，让战士干部都很烦他，真是人才。”

根据情况看，曹俊鹏未知，寇欣基本上是没问题，童文湘有明显的初学者才有的失误，获胜把握最小。不过，杜宇成连那个科长要选择几个人都搞不清楚，分析那么多有什么用啊。这个童文湘，人老实，心理素质也不好。是不是老实人的心理素质都不好？比如杜宇成自己。

现在进场也麻烦，杜宇成也不想为那些破事儿纠结，跟着郑华栋在车场转悠。值班员被杨云鹏拉着学习排故，就是排除车辆的故障。虽然车辆维修工作都有专职的修理工和技师操刀，但是作为一个司机，不懂得基本的车辆维护和故障排除，问题是比较多的。如果出趟车，出现了些小故障，自己不会修，那怎么办？如果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如果是一些小小的故障，却不会排除，那就耽误事儿了。所以排故，尤其是常见的故障，那是基本功。杨云鹏这阵子憋着劲儿教徒弟，现在就拿着自己的车，东捣鼓西捣鼓，自己憋着心思鼓捣出来些问题，考较徒弟。徒弟按照他教的程序方法，正拿着试灯一个一个点找问题。

老杨的水平肯定不低，电路往往是对于战士来说最难掌握的地方，主要问题是理论，电学的理论门槛是比机械部分要高的。这些老杨都能自己摸索出点路子来，也算是个能钻研的人。这样的算是人才了吧，竟然要退伍……

徒弟没查出问题，杨云鹏气呼呼地上去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怎么教你的，一步一步，先查开关，从主线到支线，说几次才能记住？老子马上走人了，你他妈的还不上心，搞什么啊？”

徒弟大概是从未见过杨云鹏这个架势，有些吓住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郑华栋瞅见了，忙上前道：“你也是的，人家什么文化程度，你几天就教电路，谁不蒙掉了啊？”

杨云鹏看看徒弟，没了脾气。

“你先一边休息一下，我跟杨班长说点儿事儿。”郑华栋将值班员支开，拉着杨云鹏溜达车场。这连队的干部怎么了，谈心都绕车场，什么毛病？

两人绕了几圈，估计郑华栋是理解杨云鹏的心情，说些话安慰一下。其实杨云鹏以前应该是对留队蛮有信心的，不然也不会在得知自己不能留下的时候才开始教徒弟，如果他早有心理准备，徒弟也不会受多受这些苦。老兵，挺让人觉得心酸。

不过该教还是要教的，只是不可急于求成。

杜宇成对走回车场的郑华栋道：“这么好的兵，你不跟连长争取？”

“连长可没少争取，还用我说？新兵时候都是股长他老家带的，连长过来当排长的时候也是把杨云鹏当骨干培养。对他，比我了解。可是杨云鹏就是这个臭脾气，能容下他脾气的人，不多。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这个好人脾气？”

杜宇成自嘲道：“人家说了，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我没有脾气，是没本事的标志。没本事哪儿敢有脾气？”

郑华栋也跟着笑了，“你没本事？开什么玩笑，你小子挺能整的，我听说潘副站长对你印象可好了。”

“有吗？你搞错了吧！”

“是潘副站长还是刘副站长，我也搞不清了，反正有一个对你印象特别好，老说起你。”郑华栋想了想，自己也不太确定是谁了。

“给我吃蜜糖呢？哄我也先搞清楚说辞啊，哪个副站长都编不出来，谁信？”杜宇成又是撇嘴又是摇头。

“你自己心里肯定明白为什么会有好印象，不用我搞清楚，你清楚就好。多留好印象，留在我们连队发展多好，回去能干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任务就没有多少机会，起码是发展受限制。”郑华栋这句话很真诚，他是那种真心希望杜宇成留下发展的人，不是随便说，更不是忽悠。

门外传来牵引车的声音，几个人从窗口看去，连长自己开一辆牵引车直奔连队。

“连座亲自开牵引车，少见。”杜宇成对郑华栋说。

“肯定是急事儿，他自己都超限速了，走，看看去。”于是两人快步往连队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