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转变

自从上次连长看到杜宇成在帮助童文湘一起洗车之后，他的态度似乎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发生了一些转变。虽然前一阵子的低潮期让杜宇成跟着捣蛋鬼们大肆玩耍，甚至干出一些公然挑战制度和纪律的事情，但是连长从未说过什么，可是这次洗车事件之后，连长竟然让田辉给杜宇成配备了一个连队内部的对讲机作为其专用的设备，而且恢复杜宇成在九号区域担负一些指挥调度，虽然他手上只有一台车。有时在飞行期间的战备拉动，连长也会安排杜宇成去担负战备值班，负责签到，负责保障战备。

如此一来，原本的处罚也就逐渐失去了约束力，连长都带头违反，那就意味着处罚已经过去了。

杨云鹏还是开不上车，但是他却依然以自己的方式做着一个老兵要做的事情，他每天对一排的几个新同志多了些关注，尤其是值班员，没事儿就在车场教他点东西。所教授的内容更是五花八门，从连队和干部、班长、战士相处到车辆的维护保养技巧，什么都传授，搞得好像是要在几天之中带出个好徒弟一般。当然，杜宇成曾跟他说：“老杨，最该教的还是如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你的切肤之痛成为人家牢记的高压线。”

杨云鹏听了虽不表态，但是后来还真这么叮嘱过。其实战士有他们可爱的一面。

退伍的日子临近，到底谁能留下来，马路消息满大街的传来传去，可是正规官方没有任何风声走漏。连队的干部，就连连长指导员都还不明确，可见机关军务部门的保密工作做得实在是密不透风，让人佩服。

除了苗继伟一天天乐呵呵地，不用自己招供就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肯定是必走无疑的，其他人，包括杨云鹏，都没有让大家伙儿看出端倪的。走与留，这个时候倒是特别考验心态。报留的，那不用说，那是拼了命的表现，干活，保障，内务，作风，样样儿都冲在前面。以往这个时候，消息基本上都尽在每个人掌握之中，容易出现两个极端。知道自己要留下的，那是逐渐从疯狂表现转入消极怠工；知道自己走的，反而特别低调，有些调皮蛋都开始思考自己能给这个连队留下什么。今年这个时候，消息封锁，搞得气氛有些诡异，争着表现的一大堆，心里琢磨着能站好最后一班岗，做好最后一份贡献的也是一大堆，个别人还开始担心自己走不掉。

杜宇成去九号区保障，被安排过去的基本上是宋宣和童文湘。宋宣不面临走留问题，又不在自己单位，心态不错。只是这个老兵复退的季节，开始挂念自己的老班长。他在保障的时候还跟杜宇成讲自己昨天退场回去后又忍着疲倦给哪个老班长老战友打电话，问情况。有些人要走，感情特别深，自己都没办法回去送一下，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童文湘则是心中极为不安，老想着自己的事儿。

杜宇成开导童文湘就那么一句，他说：“蚊香，你想想那天连长对你的态度，本来罚你洗车，估计一天都搞不定，结果他半上午就不再让你洗了，说明什么？说明他还是对你不错的，就冲这一点儿，你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本来这句话挺管用的，可是童文湘担心过甚，心中就跟住着一个愁眉苦脸的小鬼头似地，总是让他时刻谨记这个不安的念头。

杜宇成见效果反复，也就不再劝他，随他不安去吧。

退伍临近，连队里对于消息的传播越来越盛。

这天，杜宇成拿着对讲机，喊上童文湘准备进场，却被连长叫住了。“杜排，你今天不要进场了。等下郑排会安排一辆车，你押车带着几个战士去考一下驾驶。”

杜宇成对童文湘道：“你去跟田排说一下，你就拿着我的对讲机在九号区保障好了。”

“童文湘也要去考试，我会让田排安排其他人替他的。”连长道。

杜宇成忍不住问了一句，“这都快到复退的时候了，还考什么啊？”

连长就当没听见，自己进场保障了。

一会儿，郑华栋安排了一辆运输车，还有几个战士聚了过来。杜宇成一瞧，除了童文湘，还有二排的曹俊鹏和三排的寇欣。杜宇成连目的地都不知道，于是问郑华栋，“郑排，去哪里？”

“训练场，那边有个军务的参谋等着。”郑华栋简单说说情况，“好像是考什么操作，具体连长也没跟我说清楚，他老人家做事现在越来越神秘了。”

“是啊，他也没跟我说清楚。”杜宇成自言自语地上了车，“走了，有什么情况再说吧，现在考什么啊，真是。”

等到了训练场，那里是一大片水泥地，是老旧的停机坪改造时改建成训练场的。当然，这些情报都是童文湘提供的，看他平时不言不语的，情报还知道不少。

军务参谋是一个一毛二，站在那儿陪着两个人，一个两毛一，一个一毛三，看军衔都不是小官。军务参谋一见车子开过来，就在那边儿招手，好像大家都看不见他们三个人杵在那儿似地。

“怎么这么慢啊，我刚才通知你们连队的，现在都多长时间了，磨磨蹭蹭的还打什么仗？你们知不知道我陪着人家单位的领导在这里等啊等的……”军务参谋一上来就嚷嚷，杜宇成还没从车上下来，就被他训了两句。

“连长刚通知我的，我们司机还要检查车辆呢，安全总不能马虎吧。”杜宇成回了他一句。

“你是干什么的？新排长？叫什么？”参谋很不服气，没想到小小的带着学员肩章的家伙竟然敢顶嘴。

“汽车连排长，峡山过来轮训的。”杜宇成没好气地说。一般情况下他不会拿着自己是峡山这种带着些耍无赖的口气去回答别人的问题。但是，这个参谋特别让人气愤，恶狠狠不说，还趾高气昂。

果然，一听是峡山的，那个参谋的神气劲儿立减三分。

杜宇成下车后对那个两毛一道：“领导，不好意思，连长刚才交待要选一辆车况好的车，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让您久等了。”

两毛一很客气，“没事儿，我们刚到你们就来了，几乎同时。”

杜宇成瞅了瞅军务参谋，也懒得去说什么。

“科长，人到齐了，您看，怎么安排？”军务参谋换了张脸，和声细气地请示着。

“直接考，我们上车，三个司机轮流考试。”一毛三很爽气，说罢就直接上车，他坐中间，两毛一坐靠外面的位置。

那个军务参谋也想上，可是一毛三说道：“挤不下了，你要是挤到后面，万一司机有个危险动作，你反而不安全。”

军务参谋也不好说什么，笑笑道：“也是，再说也是你们挑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