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粟裕大将那样，睡觉也把衣服摆放整齐，一旦有事可以最快速度穿好，投入战斗。”杜宇成想起看过的一篇关于粟裕大将的文章，军人就是要随时面对这种情况。
“所以啊！老于他们这个岗位特别辛苦，值班，传达命令，睡觉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要负责协调各项保障。衣食住行都管着。他说想当个小排长，我觉得不是开玩笑，恐怕他真有这个想法，太累了。值班，换班，每人二十四小时，三个人轮，他隔两天一次，雷打不动。没有什么周末，更没有法定节假日。咱们连队保障的，周末如果不飞行，可以按比例外出。可是他们没有这一说。这个岗位又特别又重要，能干这个警戒值班参谋的，不是一般人，肯定深得领导信任，让领导特别放心的。当然，这个职务也有好处，就是进步快。干两年都直接从副连晋升。人家两年时间有两百多天二十四小时绷紧一根弦儿，而且责任重大，一旦出问题，那是要上军事法庭的。”经朱剑这么一说，杜宇成对于参谋肃然起敬。
在两人讨论于参谋的时候，对讲机响了。“老熊，老熊，田排呼叫。”
朱剑忙应答，田辉安排了补油任务。朱剑对杜宇成道：“我先操作一次，你看好，然后能记住的下一次就让你试试。”
杜宇成昨天还操作过，但是他还是觉得应该谦虚，看看朱剑讲的、做的有什么不同。
朱剑先发动，然后对杜宇成讲：“先怠速运转，这个车有涡轮增压，发动之后涡轮增压器的运转有一个迟滞的过程，他的机油润滑不能立即起作用，这时候如果猛踩油门，那很可能因为润滑不到位把增压器烧了。第一次发动要注意，现在也没事，因为早就发动过，我只是提醒你。”然后他挂档，起步，开车去指定位置。
杜宇成从朱剑的驾驶动作看，他开车的各项操作挺熟练，但是主要是在场内跑，没有什么情况处理，看不出真正的水平。接近飞机的时候，朱剑强调了距离和注意事项，还讲了其他机型机身、机翼高度的不同情况下如果小心观察和准确判断。等车停放好，又讲起了各种装置的操作，都是边操作边解说，而且还能衍生到其他情况。杜宇成想起了那个显示屏的疑惑，也问了朱剑。他回到道：“两组数据，一组是稳定性，这个影响不大，主要是设备运转的均衡速度，越接近平均值，设备越良好，可以延长使用寿命的。一些民用设备上会加装，部队战时是考虑速度效率，所以用处不大。中间那一组跟罐体内压力有关系。当罐体内压力过大时，自动顶开通气阀门，就能平衡气压，那个数字不是压力，但是厂家说跟压力有关系。我目前没有发现那个有什么用处。不过既然有，肯定有用，你有空可以研究一下。”
补油结束，朱剑开车返回停车位，熄火。
整个补油流程中，杜宇成从朱剑的操作讲解中学习到的内容丰富了很多。毕竟他是本科生，有深厚的理论功底，而且一年的工作中有实践经验，确实不一样。
“朱排，你是本科，钻得就是深入。我一个专科，还得多努力。”杜宇成这话九分实诚，一份带有恭维的意思。
“呵呵，什么本科专科的，扯淡。连长就一个大专学历，你看他，人特别精明，什么都研究的透透的。他自己特别强，所以知道学历不是什么问题。他还看不上本科生呢！我刚来的时候，他就说我是个书呆子，看不上。他最有名的一句话，学历又不是能力，有学历没能力就是花架子，有能力没学历照样能干好。”朱剑转述连长的名言，杜宇成倒是不怎么认同。
“不是吧，学历起码代表知识，有知识就很重要。知识改变命运。”杜宇成道。
朱剑说：“清华大学的校长说过，能力比知识更重要。我觉得没错，能力最重要，在部队要管理，要管好兵，管好装备，管好一个集体；要交往，和领导打交道，和机关干部打交道，和其他兄弟连队打交道；要协调，连队的事情牵扯的东西都要协调，要借，要申请，有时候为了连队还得伸手去要。这些靠能力，当然知识也许要，但是关键要用上那些知识还不是靠能力？”
杜宇成发现自己学习的东西越多，掌握的东西越多，反而越觉得自己无知，无能。以前都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现在听朱剑这么一讲，发现其中大有文章，要掌握的东西数都数不清。本以为保障就是如此一回事，宋宣教教操作，周世鑫讲讲注意事项，田辉教教流程，再挺朱剑说说指挥调度，不就是这些吗？等这些都知道了，还有自己去做才能真正掌握，等掌握这些了，其他的问题又冒出来了。现在才有一点儿入门的感觉，可入门了发现，一入此门深似海。
“杜排，不要听我说了就觉得很难。其实说难就是难，可是连长他不是也干好了？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一年以后，你肯定进步很大。只有你用心学。”朱剑这话是鼓励，也带着那么些安慰。
又一次任务派下来。这次，杜宇成全程操作，从始至终朱剑只是看着，没有一句话，一个手势。等到车停好后，他才指出两个问题，“第一，靠近飞机的时候太犹豫了，不能一步到位，主要是你心里没底。车身有多高，最高的地方距离机翼有多少你完全没有感觉，所以老害怕，效率太差。第二，加油的时候找机务聊天，聊天本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只聊天，一聊天就忘记看压力、转速、流量情况。要么就认真看着，等到你能做到一边拓宽交际一边保证关注参数再找人聊。”
朱剑一语中的，指出的问题杜宇成心服口服。然后他还教了杜宇成一些找车体感觉的窍门。
杜宇成又问他：“操作我在实践中慢慢练习。你再给说一说调度指挥，派遣这些。”
朱剑摆手，“不用我讲，讲了也没用。你保障一段时间，到时候自己操作多了，对飞机运行的规律掌握了，对加油的时机掌握了，还有就是对补油的量、加一次多长时间，全过程多长时间完全做到心中有数的时候，安排进场，多少车多少人，哪些区域放几台车才能不多不少，这些问题就自然精通，这就叫水到渠成。慢慢来，记住我的话，不能急。”
跟着朱剑学到了很多东西，还有很多锻炼的机会，这个排长是杜宇成的第二个师傅，第一个师傅是教他开车的，第二个师傅是教他保障的，还教了他方法，带他入门。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剩下的，就是靠自己，靠积累，靠时机的磨练来提高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