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此路不通

工作组检查完了，等领导的车开出连队，连长忙走进值班室，黑着脸，把士官提溜到跟前，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整个场站都这么重视这次检查，啊？站长政委都发话了，哪个单位查出问题，主官在全站干部大会作检查。内场单位都没有什么问题，外场第二站到咱们连队，你就给我长脸了！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啊？我没跟你说过要准备好吗？”

士官忙解释，“指导员让我弄板报，我每天都加班搞，真没时间看那些！”

连长见他还敢顶，大喝道：“你小子给我扯鬼话呢？昨天上午板报就搞好了，后面的时间你干什么去了？值班职责就四五句话，五分钟就能记下了，你忙的很是吧？墙上就挂着呢！你他妈的就不知道抬头看一看。我告诉你，站长政委追究我的责任，我就追究你的责任。我要是在全站干部面前作检查，你就给我全连作检查，去炊事班做饭去。还有，禁你的假，三个月不许请假外出。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打球打得好，会出黑板报，你就能了，就跳了，连队就迁就你了。工作干不好，工作组检查还掉链子，我照样处理你给全连看看！搬上你的东西，给我滚到炊事班去，我找别人值班！”

工作组离开场站后，通报就下来了，汽车连榜上有名。领导说话肯定要兑现的，只不过为了照顾面子，连长在全站主官会上作了检查，干部大会上只是点名批评，算是从轻发落了。

连长从内场开会回来后，直接集合宣布处理决定，让那个士官去了炊事班干三个月，在炊事班期间禁止外出，去小店都不让。连长重新选了一个比较认真负责的一级士官来值班。这个士官叫魏德宁，人挺老实，比较听招呼。杜宇成看他人不错，挺上进也很好学，于是将值班室的工作怎么干，如何登记车辆，做动态显示，如何填写日志等逐项教他。魏德宁悟性高，掌握特别快，再说这些工作只要认真做没什么难度。随后杜宇成自己就轻松多了，本来事情不多，现在魏德宁也能做这些工作，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去为自己的迎合工程做准备。

一年一度的场站篮球比赛绝对是峡山的大事件、大活动。场站政治部门下了专门的通知，各单位也开始组织篮球训练。小车班的谢雄增又带着老卢他们来到了连队，进行训练。由于水明亮已经被股里吸收，范飞翔也调离了连队，他们都不再是连队的球员，所以阵容上有了一些变化。连长和谢排就人员名单上有点儿争议，还一时半会儿无法达成什么共识。

练球是简单的内部对抗，磨合为主，找找感觉。后来指导员说内部对抗没有效果，他开始逐个约外场片的单位打热身比赛。

第二天的晚上，气象台到连队打热身赛。这时候大家才想起来，在连队吹裁判的人休假了，内场小车班能吹裁判的士官寇海如出车，没人担任裁判。连长也能吹，但是他还想上场打球，拒绝干这个差事。这时候林维景说道：“叫杜排吹，集训的时候，杜排吹过集训队和场站领导组队的比赛，挺不错的。”连长和指导员都不知道杜宇成会吹裁判，听林维景说了这个情况，于是让人去值班室叫杜宇成过来。

谢雄增在一旁嘟囔了一句“他会什么啊？”

杜宇成接过连长递过来的哨子，看见谢雄增很不友好地望着他，看来内场的事情还记着呢。

基层单位之间的比赛都是一个裁判执法，没有什么主裁、副裁，更不会区分得那么细致。

比赛刚刚开始，气象台的一个士官和谢雄增撞到一起，不知道谢雄增手里的球是怎么掉落的，杜宇成的角度也没看清楚，所以没有随意判罚，毕竟别的单位过来打球，不能让人家说裁判不公正。可是谢雄增就不乐意了，他直接在跑动回防的时候冲杜宇成大嚷：“你眼睛看哪里，这都不犯规，懂不懂规则啊？”

果然如卓干事说过的，在内场领导都在身旁他还比较收敛，现在到了连队，那他就是老大一般，什么都不怕，直接对着裁判嚷嚷。

杜宇成只能不理他。

没几个回合，谢雄增不知怎么又是一个踉跄，球又脱手，杜宇成犹豫了一下，没有响哨子。谢雄增那个表情特别不理解，然后叫唤：“犯规，看不见啊！”

气象台的台长道：“裁判没吹你叫唤什么？”

“他不懂规则，就是一个混子！”谢雄增道。

没过多久谢雄增防守的时候对一个战士犯规，杜宇成响哨，然后谢雄增不干了，走到杜宇成跟前道：“什么裁判？屁都不懂，换人！”

连队内部起了这样的变化，情况有点儿特别。气象台的人看笑话，何校松在一旁打圆场。

“不换裁判我不打了。”谢雄增把球一丢，走到场边坐下。

当时的场面特别僵，连队兵都看笑话，老卢和指导员劝谢雄增，连长数落杜宇成，气象台整个儿球队都在起哄，“挺好，挺好，我觉得你们这个裁判很不错。”那场面很尴尬，杜宇成脑子有点儿乱，他不知道事情将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下去。

和解无效，连长只好亲自上场执法比赛。杜宇成交了哨子，没说话，也没回值班室，而是在一旁继续看着。何校松和林维景都上来安慰他，说都是为了连队荣誉，不是针对人，只是针对比赛。

平心而论，杜宇成执法这场比赛的时候，看见谢雄增就没办法果断地去判断情况，加上只是一个人，也有些紧张，心里还是没有底。毕竟理论和实际判断不同，他有时候被谢雄增那种霸道所干扰，脑子会有点乱。脑子一乱就麻烦，刚才谢雄增差点摔倒那次，可能是犯规了，其实他有点儿意识到了，但还是犹豫了，因为看到是谢雄增，他心里出现了一个二次反应的过程，没吹。至于后来，说不清了。

总之在比赛结束后，谢雄增还在叨念着杜宇成不会吹，不能吹，不懂规则，嘴里骂骂咧咧的，还说了一句让杜宇成绝望的话，“那天政委还问新干部里面有没有能吹裁判的，选几个打比赛的时候用。我当时还想提提杜排，现在看，还好没提出了，说了的话，那丢人丢到场站去了。啥都不懂，纯粹是混混，在内场那次我就看出来他是混的，自己还不谦虚。”

何校松突然和他扯起了刚才谢雄增的精彩突破，然后捧了两句，大概是看见杜宇成心里不舒服，故意找个话题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