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演讲
听到关于干部调动的消息,杜宇成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开始有些躁动,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线光明,离开峡山的希望。然而仅仅是一个渺茫的希望。
上午的演讲可以算得上是集训的重头戏,站长、政委、主任等领导都到场了,徐之恒早就预先组织了抽签,并按照顺序将演讲干部的情况简单列出来,放在每位领导的桌上。
七个班,一个班一个人,但是有八名同志演讲,另外那一个是集训队唯一的女干部曾婧。
武城第一个上场,同宿舍的兄弟在鼓掌欢迎的时候都非常卖力。这个世界挺奇快的,只是一个分班,形成一个临时的小集体,作为集体的一分子就有很强的归属感,然后又产生了维护集体共同利益和荣誉的责任感。仅仅是几天的时间,这个集体就会异常的团结。
武城的稿子本来就优秀,演讲方面的技巧也不错,他那一点点的小紧张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演讲过程比较流畅。但是作为第一个,多多少少有点吃亏。接下来的一名同志演讲就比较让人印象深刻,不是表现,而是稿子。杜宇成至今还记得他的那段演讲中最让人有共鸣的片段“离开百年学府的母校,来到了我即将迈出军旅生涯第一步的起点,我满怀着期待与憧憬。然而,当我迈进单位的大门,看着墙上那红色几乎褪尽的口号,‘人民公社万岁’,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闷。这就是我所要扎根奉献的地方,我的心,为之一痛”。那就是古瑞他们单位墙上标语中最有代表性的一则,最让人浮想联翩的一句。听到这段演讲,杜宇成想到了那些小坟包,那扇特立独行的生锈铁门。不等这个同志讲述自己是如何调整心态面对现实的,杜宇成单单冲着这几句说到心坎上的话,就产生了鼓掌的冲动,幸好身旁的李政华看出苗头,拉了他一把。
“找刺激!”李政华瞪着杜宇成,低声道。
不知道此时的领导作何感想。
这个同志获得的掌声最热烈,不知道多少人是因为前半段的内容而鼓掌。
随后的几个同志演讲表现都很平常,接下来水明亮登场。他的气质与众不同,脸上饱含深情,然后颤颤巍巍地开始了演讲。杜宇成开始还觉得他是有点紧张,后来才发现那是内容的需要。水明亮讲起了某一年家乡发洪水,他和家人被困在洪水中,是解放军在危急时刻救了他们一家。从那时起,他的理想就是从军。后来他的理想实现了,他无论身在何方,都会像当年救他的解放军一样,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水明亮讲着讲着,眼泪都流了下来,挺感人的,声情并茂,极具感染力。
领导都被他感动了,带头的鼓掌。
可以说,水明亮是演讲中最耀眼的亮点。
最后是曾婧的演讲。峡山之花在集训期间只参与相关的集体活动,一旦遇到自由活动时间或是在宿舍完成的自学任务,她就自己回到招待所去了。本来集训时间有限,她露面的时间更少了,所以没有什么人跟她有太多的接触机会。到这样一个阳刚之气过盛的地方,对女同志也真是挺尴尬的。不过曾婧一点都不腼腆,说话落落大方,讲起来还蛮不错的。不过她的演讲中提到了一句话,“英国著名作家王尔德说过,世间只有两个悲剧:一个是理想不能变成现实,另一个是理想变成了现实,我想这大概就是理想与现实之间最让人无法掌控的关系吧。”这句话估计放在这里可能会让领导摸不着头脑,会让人觉得不合时宜,完全不符合她演讲的主题。
杜宇成听出这句话有些改动,其实原文好像是“世间只要两个悲剧:一个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个峡山之花,还真有思想。可是杜宇成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今后八年的排长生涯竟完全被这句话做出了最精辟的概括。原来自己的军旅生涯,在峡山的那次集训就有人做了定论,可笑……
演讲结束后,领导都没有要总结的意思,直接离席而且。待站长他们离开礼堂后,主任宣布道:“明天晚上我们集训队将组织一场晚会,大家要踊跃报名参加,展示自己的才艺,到时候全站干部和内场片的家属都要来观看。你们集训队要组织好,徐之恒,你负责,我再给你配一个宣传干事。今天下午就不安排其他任务了,你们好好准备。明天上午还要组织站领导、部门领导与新干部的座谈会,大家有什么疑问,有什么需要,有什么好的意见和建议,可以回去理一理思路,明天座谈时候提出来。”
主任走后,徐之恒对大家道:“组织晚会你们是主力,我先定几个人。主持人由郭羽和曾婧担任,节目直接报到主持人那里去。节目没什么特别要求,歌舞、小品都行,但是要综合考虑,别从头到尾的都唱歌,搞成了快男选拔。其他的你们自己商量解决,我和宣保股的黄干事负责后勤,帮你们联系和调试音响设备,找找音乐碟片。”
午饭后,主持人召集集训队的人在俱乐部集合,报节目,没有节目的都全力保障有节目的同志。杜宇成他们班李政华直接报了匕首格斗术表演。其实李政华问过杜宇成要不要一起上台,他还号称能找警卫连协调到军用匕首。杜宇成虽然分解招数不精,但是连贯耍一套做足样子还是没有问题的。杜宇成根本不经过任何考虑就直接表态不去跟他搀和,理由更是简单到“免得被你的制式利器所伤”。
下午,不参与节目的同志开始负责场地的设置,帮助布置舞台或者是调试设备。武城还被拉去帮两位主持人串主持词,获得与峡山之花的亲密接触机会。
下午和晚上都在礼堂忙活,基本上完成了场地设置。有节目的各自去精心准备,没节目的早早洗洗睡了。
杜宇成晚上和李政华学了一会儿匕首格斗术,然后就坐在一旁看他自己练习。现在再看看这套动作,竟没有那天醉酒后初次看到的潇洒感觉。可能是朦胧醉眼才能捕获那种特别的洒脱,又或者是已经从陌生变得熟悉,失去了神秘感,也就失去了美感。
“歇歇吧,你都练了那么多次了,再说本来就熟悉,天天去耍,还要练习?”杜宇成觉得李政华有点过度重视这个节目了。
“我想表演出最好的效果。”李政华坐下擦汗。
杜宇成递过维他命功能饮料,“我看了他们的节目单,大部分是唱歌,还有个别舞蹈,快书、吹笛子吹口琴,再有就是相声之类的,就你这个节目最特别,最有看头,绝对能把他们全都震撼了。”
李政华道:“你就知道小看别人。”
杜宇成指着李政华,“班长,我发现你现在想法变了。本来不争着表现的,现在为了一个节目,还这么上心,而且都是你非常熟悉的动作,完全没有必要。干啥?想在领导面前、在我们面前露一手绝的。变了是吧,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