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敲破生鸡蛋，沉沉的蛋黄牵扯着蛋液飞快地掉进碗中，我连打了两只，大口吞下肚，出门叫了出租车，直奔南池大酒店。
二楼的婚宴大厅中坐满了宾客，穿着朴素的汉子闷头吸烟，婆娘们磕着瓜子，四下里观看着酒店豪华的设施。衣着时髦的妇女叽叽喳喳，西装革履的男子们高谈阔论，评古议今。我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立刻有同席的人递上烟，打着火机。我用左手推开火，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长长的火柴，在他的皮夹克上划着，吸了口烟。
桌上摆着凉碟，大菜还没开始上，递火的那人怔了一阵子问我喝什么，我说，关你什么事儿？那人又楞了，我接着问他，你们喝什么？那人说喝白酒，我说那我也喝白的。
巨大的囍字舞台上，一个身材极其苗条的女孩子在跳舞，背景音乐是邓丽君的《水调歌头》，我盯着她圆鼓鼓的胸部看，替我倒酒那人在我身边与同席的人换了位置，可能他对我的态度和言语适应不大了。服务员开始上菜，第一道是香酥炸鸡，我用筷子挟了块鸡腿，站起来弯着腰放在换了位子的人跟前的折碟中，他急忙站起来致谢。我说，你看舞台上那姑娘。他看了看，问怎么，我说她胸狠。他觉得跟我有些熟了，笑着说，挺温柔的，怎么就凶狠了？
司仪开始说话，音响乱糟糟的，我不喜欢，举着筷子把换位子那人碟中的鲍鱼和海参抢到我碟中，那人笑了，说你倒真不客气。我非常认真地跟他说，一看你就是个脑满肠肥的，这些玩意儿你早吃腻了吧。那人得意地点了根烟，悠然神往地说，上次在邻市建设局吃的那只螃蟹最少有二斤重，忒肥了。
那个身材苗条的女孩子路过我们席去换衣间，我伸手拉住她胳臂，指了指酒菜。她开始先一楞，然后坐下，我把熊了那人的海参和鲍鱼放在她跟前的碟子里，说补补。她把海参吃了，鲍鱼给了我。
我开始打量这个身材苗条又胸狠的女孩子。
二、
她看上去最多只有二十岁，嫩得像是可以挤出水来，肤色又白，显得青春亮丽。我瞅了瞅自己身上的黑色休闲西服，心想我看上去应该不算很老吧，虽然比她大了十几岁。
女孩子静静地吃菜，象在想什么心事。我倒了杯啤酒推过去，她抬头看我说，你喝白的为什么给我啤的？这下轮到我楞神儿了，忙说你这么年轻，我觉得……话没说完，她问我，年纪跟喝啤酒白酒什么关系。我把啤酒喝了，直接倒上白酒说，妈的，性关系。她笑了，露出一口白白的牙，跟我碰杯。
我挺喜欢你的。她说，根本就不认识我，还拉我喝酒，我没交过喜钱。我说我也没交，她笑着问，吃到一半主人该不会撵我们走吧。我怔了怔，说一般不可能，不过也说不准。她说，你是男方的客人还是女方的，我说是女方的，她又要命地笑，什么关系，我说性关系。换了位子那人盯着我俩看了半天，我跟他说，老大，你要么别看，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他的脸立马红了，但还是偷眼看了看女孩子狠狠的胸。
女孩子说我没正经的，一杯白酒喝了四口就干了，她如画般的脸上泛上了红晕，嘴唇红於於的，挺性感。我的脑子有些浑，浑身发热，顺着她的嘴唇看她的胸。她的衣服紧箍在身上，曲线玲珑，我心里想，不知道那个叫“若水三千”的女网友会不会跟她这样美。一边想，就走神了，所以眼光就一直留在她胸前。女孩子瞪了我一眼，用筷子指着我，作势要插我，悄声说，大色狼。然后低头吃菜。
我被她的筷子揪回心思，大声说：你插我呀，你插我呀，你倒是插我呀。好几桌的客人都扭头来看我，女孩子红着脸跟我喝酒，说你神经病呀。
我问她跳一场舞能拿多少钱，她说没几个钱，还得客人散场后才能拿得到。我说待会儿我帮你管新郎要，她笑，你跟新郎很熟啊，怎么坐这么远，而且跟同席的人还都不认识。我认真地对她说，我是女方的客人，新娘是我媳妇。
三、
女孩子笑了，笑得很好看：作梦呢你。
我用力把她掰向我，说你严肃点儿，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说话的时候我的手不停地在她身体上捏，软软的，真舒服。
她还是笑，说我不信，新娘那么年轻漂亮。我立即打断她，说：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不够帅气，又老套，说不定心里还在说我很愚蠢。她说对，就是这个意思，一条都没落。我说你错了，你承认我说的对，说明我是聪明的，啊对了，新娘出来啦？
我扭过头去，一袭白色婚纱的新娘在西装笔挺精神奕奕的新郎陪伴下缓缓出场。我的心格登疼了一下，接着又疼一下，跟着老是疼。
妈的，他妈的，我日。
女孩子收敛了笑，看出来我没跟她开玩笑了。问我，真的？前妻？我说我现在就想强奸。声音很小，估计同席的人听不到，但女孩子肯定听到了，说你犯傻啊？我跟她说，我想强奸你。她又说，老流氓。
司仪又开始说词儿了，把新郎新娘摆弄得团团转，一会儿亲嘴一会儿拥抱，我烦透了，不想听，就跟女孩子喝酒。这小家伙挺有量，跟我喝了三杯白酒看上去还跟没事儿似的，我头倒晕了。这可能跟心情有关。
乱七八糟的婚礼进行得乱七八糟。
穿着婚纱的我媳妇这个新娘跟着潇洒俊逸的新郎挨桌敬酒了。你说这他妈算什么事儿啊？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我，可是新娘是他妈我老婆啊。我真没信心，一会儿她来向我敬酒时我会不会暴起发难，把鲍鱼壳塞进新郎那么帅的白衬衫的小口袋里，或者把虾皮蟹盖排骨条儿扬到这对狗男女头上。假如粗细不一的粉丝条儿铺在新郎那苍蝇拄着拐棍儿都站不住的头发上，肯定非常裤，裤头的裤。
可是我不会这样做，我得管新郎要钱，给身边这个漂亮女孩子要钱，那是她的劳动所得。我毛遂自荐，说帮她要钱，就一定得办到，男子汉大丈夫说了就要做到。
一边喝酒，我一边构思过会儿应该怎么说话，怎么向人家道贺，到底应该板着脸说呢还是把我的铜铃大眼眯起来堆出九十几个折子说。
妈的，我要是不说话，这对狗男女还能赶我走啊？老子肯定没好气。
我忽然后悔了，后悔今天不应该来，我他妈真是个贱人，贱得流油，的贱。
要不，咱们走吧？身边漂亮的女孩子跟我说。
怎么发了两段“三”？
四、
真是好主意啊。
我看了看她，发觉她实在个善解人意的典型，人大代表。再看她还真是漂亮。还性感。尤其是胸部。
她的眼神稍有些慌乱，还有些迷离。妈的，会不会是诱惑我啊？要命，我怎么学会自作多情了？说实话，要不是我的眼珠子大了点儿体重瘦了点儿鼻子小了点儿嘴巴宽了点儿我准是个帅哥。就因为这四点儿，我他妈是一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