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速硬朗的脸庞有细微的松动，眼眶有些湿润，“他没有死，他只是在天，看着我们而已。”

别这样。

他很想说别这样，其实他看在眼里，心里的酸涩程度并不亚于她。

可是正是因为知道慕鸿志在她心里有多重要，所以才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让她不要再这样下去。

凌速带她出去绕着桐城兜了一圈，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每天不知道发生着多少悲伤的事，而她只是那么渺小的其一个而已。

入夜后她没有再哭，将小脑袋靠在车窗。

她的眼睛里装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却透不出一点一滴的光彩，眸里全是黯淡的。

凌速带着她吃过晚饭后带着她在江边溜达了一圈。

慕酒抱膝坐在台阶，看着江行驶的船，垂下眸的时候看到指的那枚戒指。

那是那次吵完架之后他又偷偷给她戴的。

她大力的将指的戒指摘下来，攥在拳头里，抬起来，想要扔出去。

但是下了好几次决心，那手像是定住一样，心里像是被蜜蜂蛰了一般，疼得厉害。

一旁凌速朝她伸出手，“给我，我给你扔。”

见她有点犹豫，他唇角勾起点点笑意，“舍不得？”

一听到这三个字，慕酒直接将手的戒指放到他的手里，撇开脸蛋儿。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男人站起身将手的东西用力扔了出去。

结束了。

她应该松一口气的，但是眼角却有泪水落下来。

凌速看到她这又开始掉眼泪，“诶诶诶你别哭啊，我错了，我错了，我再去给你捞回来行不行？”

她摇了摇头，倔强的吐出一句，“有点贵，花了好多钱。”

“……”

凌速做出了一个夸张的手势，了个大小，“等哪天哥哥去给你再买一个，个儿大的。”

她终于脸不止有泪，一整天总算有了点别的表情。

晚将她送回公寓，凌速先看到停在公寓楼下的车前倚靠着的男人。

他又看了一眼靠在车窗发呆的小姑娘，“要不要今晚去我那儿住？”

慕酒回过神，视线随即落在外面倚靠在一辆路虎车前吸烟的男人身，双眸毫无波澜起伏，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只是停了两秒。

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不用，你跟我去吧。”

男人身形挺拔，身前的位置蓄积了七八只烟头，浑身透着一股沉冷的气息和寡淡的落寞感。

注意到那边有车开过来，他抬眸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即将指尖的那抹猩红碾灭，站直了身子。

慕酒下车后，视线都没有往他的方向看一眼，直接向公寓楼的方向走去。

凌速却是淡淡的侧眸看了一眼站在那边的男人，跟在慕酒身侧，想了想，还是抬手虚扶在慕酒的肩旁。

男人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手指，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的位置泛出淡淡的白色，视线定在那只护在慕酒肩的手，眸色漫出阴鸷的暗色。

他迈开脚步跟着她进入公寓楼，嗓音是烟熏过后独特沙哑的味道，“慕酒。”

她的脚步未停留一步。

男人菲薄的唇角凛着一层沉凉的寒，“你不是想要离婚吗？”

离婚这两个字敲在楼道间，慕酒的脚步倒是随着停下了。

她在原地站着停了几秒，楼道间的声控灯暗掉又亮起，她转过身看向站在身后侧像是带了些许落寞的男人。

落寞。

这个词放在战北霆的身显然是有些违和的。

或许她今天哭了太多眼睛的视力都出现了问题。

她的嗓音出的平静和淡然，完全不是白天面对他时歇斯底里的样子，“我把离婚协议书已经拟好了，也签了字，我会让助理给你送过去，你在面签字好。”

他的嗓音轻轻地，四个字发出来的时候带了点别的味道，“你的助理？”

那么不想见到他，再和他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他的唇角挽出淡淡的笑弧，似是带了些许的自嘲。

男人抬手将颈间的衬衫纽扣解开，扯了扯衣领。

慕酒的视线却落在他左手食指的戒指。

差一点，差一点她的眼泪会掉下来。

她不动声色的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指尖掐进手心里，呼吸都变得有些不均匀。

凌速自然也注意到了，楼道间有灯，戒指的细小碎钻折射出点刺目的亮光。

原本以为那枚戒指是战北霆送给她的，却没想到，居然是情侣款。

他盯着她的眼睛，“后天下午三点，我在陌尚公馆等你，如果你不来，这一辈子也别想跟我离了。”

男人没有再多言，甚至也没有等她回应，转身迈开步子，离开。

慕酒指尖一松，站在原地有几秒没有动。

太迟了，真的太迟了。

两个人一同楼。

慕酒坐在沙发喝水，脑子里一直回放着男人解颈间纽扣的动作，和她刚看到爸爸躺在冰冷的支架的画面。

凌速端着一瓶啤酒走到阳台，手肘撑在围栏看着楼下，战北霆的车还停在那里。

他喝了两口之后，从阳台那边走过来，“你真是让我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迹，能被这样的男人惦记和爱过，说实话，你以后会不会不会喜欢别的男人了？”

凌速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个铁腕狠辣的男人，只是眼前真正接触到才觉得，好像和传闻是两种模样。

但这唯一的另外一种，却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出现。

男人或许天生寡情，纠缠这种事能被战北霆做出来，他是真的很诧异。

慕酒将双腿盘起来，喝了口水，“不会。”

这两个字落音后，凌速安静了几秒，唇角微微勾出些笑意，眼睛都有了曲线，抬手喝了一口啤酒。

慕酒斜睨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他将口的啤酒吞下去，指了指外面，“他还在楼下等。”

慕酒眉间微动，将怀里的抱枕扔到一旁，水被放在茶几，走到阳台的位置看了看下面。

男人的车确实停在那里。

她的楼层并不高，在这个位置还能看到男人的手臂从车窗里伸出来，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小节手臂，指间夹着一根烟，猩红色明明灭灭。

过了一会儿她从阳台出来，看了一眼看沙发看电视的凌速，“你今晚睡沙发吧。”

“我一会儿要回去啊。”

慕酒坐在沙发，眉眼平静的道：“别回去了。”

“你这……”凌速微微眯了眯眸，视线在阳台扫过来，“你该不会是拿我刺激他吧，如说偶像剧经常演的那种什么来着……”

他认真想了一下，道：“让我配合你演戏，让他觉得你移情别恋，然后死心的那种？”

慕酒抬头淡淡的睨了他一眼，从沙发起来，路过他的时候抬手拍了拍他的发顶，“你这脑子不要看什么偶像剧了，伤脑子。”

“那是为什么？”

她没有回头，去洗漱准备睡觉，“我怕你被他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