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上去绞死那王八蛋!”金楚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后背:“该你出场了,上吧,大蛇!”
一股战意如同窜上来的火苗,瞬间就把我全身点燃了。在那一刻所有的紧张都消弭于无形,躁动如同漫过池塘的秋水流的到处都是。我张大了嘴巴深吸一口气,跟着金楚走了出去。
大厅里空出了一块地方,没有拳台,只铺了一方花纹精美的地毯,繁复的色彩和缠绕的线条代表着异域强悍的波斯风格。所有的人围着这块地毯站了一圈,脸上都掩饰不住的期待和兴奋,那是一种掩盖在西装革履之下的嗜血的渴望。其实我明白能在这里看拳赛下注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输赢。他们有的是金钱,权利和女人。现在他们又想染指暴力来填补膨胀不止的欲望。
对于他们来说,我将赌上性命的这一场拳赛,只不过是一种消遣。
我看到了战车,他已经站在了地毯上。跟我想象中的几乎一模一样。皮肤黝黑黝黑的,像刚从非洲回来的。强壮的身躯比我足足高了半个头,硕大的胸肌和鼓胀起来的腹肌如同瓷板一样的贴在身上,构成了身体正面最为有力的防御。他穿了一条黑色的短裤,乍看上去跟没穿似的。两条粗壮的大腿上却缠了一副浅紫色的护踝,让人有点意外。
战车鼓起眼睛,微微昂起头,对着我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我的心里猛地疼了一下,像被人划了一刀。当时他对小杰也做过同样的动作。我眯起眼睛,嘿嘿一笑说:“中国人能长成你这么黑的还真不多见。你妈在煤窑里生的你吧?”
战车的鼻子一下皱了起来,像要发怒的狗。我指了指他的护踝说:“黑配紫,不如屎。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
有几个女人笑了起来,好像她们对色调搭配很明白,其实她们的发型做的就像一坨扣在头上的大便。面对同台竞技的拳手,我本不该说如此刻薄的话,即使他打死了小杰。但是他的那个割喉动作却惹毛了我,我只能用言语还击过去。你既然用刀砍我的自尊,我就用炮轰你的人格。
战车看了看四周,几个女人的笑声让他怒不可遏。在异性面前如此丢脸,是男人最不能承受的事情,尽管那些异性跟他毫无关系。战车指着我恶狠狠的说:“操!今天你别想活着回去!”
我没有接话,能不能活着回去不是靠嘴说的。比赛开始后,我一个俯身冲了过去。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我一把拽住了战车想要把他摔倒,战车的力量却出乎我的意料,他膂力极强,一下把我甩了出去,接着上步一个低扫腿抡在了我的小腿上!我整个身子猛然一轻,被他一脚踢的横了起来,接着重重的摔了下去。我来不及做任何受身动作,幸亏下面铺着厚厚的地毯。我刚狼狈的爬起来,战车就冲上来挥出一记重拳。我用双手去挡,这一拳还是蛮横的砸在了我的耳根上。顿时“嗡”的一声尖鸣,好像有人在我耳朵旁边吹哨子。
我的身体有些摇晃,防御的双手不自觉的放了下来。战车又是一个重重的摆拳打了过来,我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瞬间挤压了我的五官。在我摆头的瞬间,看到从嘴里喷溅出去的鲜血把脚下的地毯染了数点的殷红。
我的脑袋晕了,往后踉跄的退了两步。没想到刚开始就吃了他两个重拳。我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大蛇”,分不清楚是东哥的声音还是金楚的声音。
战车低哼了一声,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我彻底干倒。他开始频繁的出拳,完全没有刺拳和别的试探,全是凶猛的重拳。硕大的拳头如同冰雹一般向我砸来。战车的力量虽然惊人,但速度并不是很快,还在可预料的范围之内。我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在躲闪中寻找着他的空挡,却不防被他一个摆拳擦中了眼角,一阵热辣的烧灼感随之而起,我的眼泪还没来得及分泌,战车一记蛮横的扫腿就踢了过来。我往后撤也撤不及,只能双手去挡,“砰”的一声闷响,踢的我双臂酸麻。“战车”这个绰号真是太适合他了。
战车上步,又是同样的一个动作踢了过来,这一腿抽的我差点没跪地上。在他收腿的时候,我迅速的近身抓住了他的肩膀,想要马上拖入地面战。战车使劲挣扎了一下,一个近身勾拳打在了我的腹部,我一下没劲了,感觉这一拳几乎打断了我的肋骨。战车推开我之后又是一个正蹬,一腿把我踢了出去。
我为了卸下他正蹬的冲击力量,踉跄后退了数步,差点退到后面的人群里去。旁边的人一阵躁动,纷纷往后躲开,还有几个离我比较近的女人尖叫了几声,生怕我碰到她们的身上。
在开局的前半分钟里,我又找到了当年做“泄愤服务员”的感觉,自己在战车的拳脚之下就像一个人体沙包。他强悍的攻击力量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单薄的防御对他来说简直形同虚设。
从目测来看,战车至少要比我高八公分以上,体重比我大三分之一,这使我们两个的力量几乎没有可比性。但我不会抱怨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这是我自找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我们每个人都在一个畸形的夹缝中存活,干着一些自我安慰的生计。那些所谓的成功,只不过是站在金字塔上面的人安排下来的定义。那都是他们不需要的舍弃品,却可以拿来让下面的人奋斗终生。就像站在周围的这些有头有脸的看客们,我的流血甚至死亡只是满足他们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的需要罢了。他们明天就会忘了我,忘了这个用生命搏斗的男人。一转眼间,他们又会在金钱、权利和女人中纠缠。直到哪一天,他们再次心血来潮,想用暴力来刺激刺激自己那烂的都快长蛆的灵魂,就会来到这里或是别的高档的地方,去看一场别人用生命作为赌注的表演。就像今天一样。
既然要像烟火一样转瞬即逝,那么我会努力让他们记得更深刻一些。
战车再次冲了过来,像一头受了刺激的公牛。他是力量型,而我是技术流。力量与技术的对决向来如此,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在战车一记扫踢过来的时候,我迅速的矮下了身子,从他的攻击之下滑落到与他近身的距离,盘住他粗住的支撑腿,一下把他掀翻在地。出来打,迟早要倒的。既然到了地面上,那就让死神来说话。
我迅速的做了一个直腿踝固,开始旋转战车的脚踝。站车像被狗咬了似的嚎了一声,整个上身坐了起来挣扎。他用巨大的力量把我挣开,接着压在我身上“咣咣”两拳打的我一阵眼晕。我感觉自己的鼻子破了,热乎乎的血“哗”的一下流的满嘴都是。我已经丧失了疼痛感,脑子里面忽然回忆到了以前时候的场景。
“知道吗,云行,”刀鱼一边说着,手里还拎着一瓶啤酒:“一个优秀的巴柔格斗者,在面对对手的时候,他看到的不应该是一个人。”
我疑惑的问:“那他看到的是什么?”
“是一个由肌肉,骨骼和关节组成的躯体。你应该像木匠拆解板凳一样去破坏它们。”
我睁大了肿胀的眼睛观察战车的出拳轨迹,在他拳头打过来的时候我一下擒住了他的胳膊,接着双腿上盘,利落的做了一个三角锁,将他的整个脑袋都控制在了我的大腿之间。就在我准备开绞的时候,战车发出了一声低吼,竟然猛的蹲起想把我整个举起来!按照战车的力量,如果把我举起来再一下摔下去的话,即使下面铺着厚厚的地毯也能震断我的脊椎。我立刻松开了封住战车颈部的双腿,在地面上旋转了一下,由三角锁转成了十字固。
战车重新被我放翻。在反关节的控制之下,他即使力大如牛也毫无用武之地。我的嘴里咸甜咸甜的,全是血的味道。四周的人群一片嘈杂,他们兴奋并且紧张的看着这一切,就像在性交中的牲口。男的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喊着些什么,女人捂着下垂的胸部激动的满脸油光。金黄色的光线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在他们的眉宇之间混乱的颤抖。只需要这么一个场景,他们就能瞬间在进化史上退后一步,由道貌岸然的人变成不同性别的野兽。
我在心底嗤笑了一声,这帮蠢货!为了加深他们以后的印象,我要让他们看点更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