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保安在前面推开门,轻微的“嘎吱”一声,金黄色的光线立刻刺破了无尽的黑暗,我的眼前瞬间明亮了起来。在门的里面,是完全不同于外面宁静黑暗的另一个世界。这场景出现的太突然,好像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人兜头浇了一盆雪水,让我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明代心学大师王阳明说的一句话:“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我本以为这句话是糊弄人的,但忽然间又窥得其真谛一二。
金楚在后边推了我一把:“走啊,发什么愣?”
我摇摇头,刚才一瞬间想的太多了。看来我跟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过于敏感,一点小小的微妙就足以让我感慨半天。其实我觉得自己更适合当一个哲学家,但事实是,我现在却是一个混社会的,这之间的差距简直让人抓狂。我强压住各种不靠谱的念头,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径直便是一个大厅,里面的装修气派非常,几盏金黄色的吊顶大灯一看就价值不菲。各种豪华的装饰繁缛到极致,是那种让人长时间看下去就觉得恶心的洛可可风格。大厅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人头攒动,男的一色绅士,女的一色夫人,一个比一个尊贵儒雅,一个比一个雍容大气。中间有服务生像泥鳅似的来回穿梭,手里端着精致而且免费的酒水。我仿佛走进了电影里面的场景,那种西式的上流社会的宴会。
“东哥,我……”我拉了拉东哥的衣服,附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今天就在这里打拳?”
东哥点点头,轻声说:“是。今天这是个大场,来的都有些有头有脸的人。好好打,今天这场比赛可关系着上亿元的现金流动。”
“我靠……”我腿都软了:“怎么打啊?东哥你怎么挑这么一个地方?”
“这次比赛不是我安排的,有另外的庄家。他们跟市里的高层都有关系的。”东哥说完接着又低声训我:“没见过大世面!有啥好紧张的!你别看他们一个个人五人六的,其实都是装的,谁又不比谁多个鸡巴。你就直接把这些人当狗屎就行了,放松点。”
这时几个穿着考究的男人走了过来,都笑着跟东哥打招呼。东哥也笑起来,很有礼貌的跟他们点头,不过我怎么看怎么觉的那笑容假。有个男人手里拿着红酒杯踱着步子,故作惊讶的说:“哎呀,东哥,好久不见啊。”
这男人撑死一米六五,属于二等残废。面相猥琐,却又打扮的油头粉面,看了就让人恶心。东哥也笑着打招呼说:“哎呀,王总,好久不见,你气色依然不错啊。”
“哈哈,一般吧。”王总笑着啜饮了一口红酒,咂巴咂巴嘴:“东哥,稀客啊。听说你最近忙的很,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不来,你们晚上看啥啊?”东哥笑道。
“哦,忘了忘了……忘了东哥是干啥的了。”王总恍然大悟的一拍谢顶的脑门,瞅瞅我和金楚,瞥着眼打量了一番:“这哪个是?”
俊贤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声:“这家伙就是个二货。”
“这个是,怎么样,不错吧?”东哥朝我一摆手,我往前走了一步。
“没什么不一样啊。”王总摇摇头,一撇嘴:“偏瘦了。”
我心里暗骂一句,操你小妈的你挑牲口呢。东哥却继续波澜不惊的笑道:“这个可不一样,这个可是大学生。”
“大学生也出来干这个?”王总颇惊讶的打量了我几眼,又撇嘴说道:“现在国内的这个教育水平啊,还是跟不上,培养出来的人看不出来一点气质。跟国外比还差着一大截。无论从师资力量和教育传统方面都跟不上。不行啊。”
旁边有人搭腔说:“王总高干出身,门第优良,又喝过洋墨水,哈佛毕业,自然觉得国内的教育水平上不了档次。情理之中,情理之中。”这话说完,旁边几个人都跟着点头,若有所悟的样子。我心道,操他妈的怪不得这个逼样,原来是个太子党。
“哈哈,我这个经历跟东哥比还是有所逊色啊。哈佛毕竟只是一个学术上的成就,比不上东哥一路摸爬滚打的过来,阅历丰富啊。”王总笑的非常淫贱,看起来刚才的话让他十分受用。
东哥哼哼一笑,一摆手说:“我哪有什么丰富的生活阅历,跟王总的哈佛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无非就是当过兵,站过岗,杀过敌人入过党。打过枪,玩过炮,搂着死人睡过觉。前半辈子都扔在边境了,保护那些本来不应该保护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