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然，如果我跟之前的女朋友没有分手，或许也是这样的结局吧。在学校的时候，我是断然不会这样想的。毕业之后不到半年的时间，我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被彻底颠覆了。我明白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任何幻想都是一种罪恶。
我跟麦丰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些，他毕竟还在上班，我也不好很耽误他，借故就离去了。在走的时候，我感到很沮丧。本来找老同学希望能够重温一下当年的无虑时光，没想到却让自己的心情更加不爽。其实麦丰这个人还是挺够哥们的，走的时候一再问我需不需要借钱。也许他对我的突然造访感到奇怪，也许我身上的落魄气息被他嗅了出来。不过现在就算借钱，我也不好意思去借他的了。一个月一千五，不多，却是一把一把的血汗熬出来的。
在出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闪了过去，我一边往前走一边下意识的回过了头，看到对方也转过头瞅了过来。我一愣，这不是小倩吗？
我没有停住脚步，继续走了出去。自从上次在酒吧闹了那事之后，我连招呼都不愿意跟她打。但我奇怪她来这地方干嘛，难道是设计公司的客户？
一．
也许是我太皮实了，被打出来的，也许是那红花油的效果太好了，过了两天之后，我这大腿就没事了。虽然还有未消去的淤青，但已经没有了痛感。刀鱼好像剥削苦力的资本家一样，又把我揪到了一个跆拳道馆去跟人家实战。我都不知道他怎么会认识这么多拳馆的老板。
自从跟泰拳馆的金楚打过之后，我基本上到哪都不怯场了。金楚所散发出来的气场是这几个拳馆里的对手最为凶悍的一个，战胜了他，就好像迈过了一道坎。这让我在赛前已经能轻松的控制自己的紧张情绪。
跆拳道的对手是个黑带，鲜族人，个子高高的，挺瘦，据说还在延边的跆拳道比赛中拿过冠军。不过对于这种称号，我心里的反应已经不是那么大了。刀鱼说的对，我擅长的就是地面战。只要能够让我近身拖住对手进入地面缠斗，就是泰森我也不太惧，虽然我会输。输跟怕，两个概念。
比赛一开始，对手一个飘逸的旋风腿就踢了过来，那姿势有点想飞。虽然动作很潇洒，但论及杀伤和力度来，跟金楚却是差点远了，就算比起极真空手道来也有所差距。我往后一撤，对方的双飞就跟了上来，左右腿车轮一般轮番追着我踢，速度端的是快，这点必须承认。我往后撤的快，他双飞跟的更快，至少有三四腿都踢在了我的肋巴条上，不过力道真是一般。最后一腿貌似想起高，给我来个爆头。我脚下步子一顿，双手伸出一把抓住他的道服领子，接着身子往地下倒，右脚蹬着他的腹部像滚车轮一样把他从头顶上甩了过去。
这是一招主动倒地的舍身摔技，巴投。简洁实用，对付不了解投技的对手屡试不爽。具体动作可见参照经典游戏《街霸》里面那个叫“肯”的红人，他经常近身之后用这一招摔倒对方，一下能掉好多血。当然，大多数人印象深刻的或许还是那个牛逼的耗油跟。
对手对于地面站很明显有些生疏，被我摔的有些懵，竟然躺在地上迷糊了一会儿。我立马扑了上去，毫不费力的就做了一个锁臂十字固解决了战斗。可以说在整场战斗中，除了开局的一阵飞腿外，我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
“鱼哥，我觉得有些胜之不武啊。”我骑着他的“永久”，按响车铃。流窜的野狗太多了，一条挡在道上正在找食吃的土狗被我吓的夹着尾巴就跑。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话怎么说？”鱼哥坐在车后座，懒洋洋的。
“交流的这些对手都挺厉害的，只不过他们都不太懂地面技。如果实打实的话，我觉得根本就赢不了他们。”
“什么叫实打实？难道地面技就不是实打实了？”刀鱼的口气忽然有些愠怒：“格斗本身就应该是全接触式的，靠着规则取胜那才叫投机取巧。限制越少，才能越接近格斗的本质。你不要想着自己这是一招鲜，吃遍天。云行，我告诉你，等你以后有机会打职业比赛，那些拳手都是综合格斗型的，站立技地面技样样牛逼。我现在让你打的这些实战，都只不过是培养你在场上的感觉罢了。”
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转话头：“那鱼哥你看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刀鱼的口气平缓了下来：“还行吧，比之前进步多了，起码不紧张了。从紧张到不紧张，这就是一个最大的进步。许多人平时练的挺好，一上场就完蛋，那都是因为紧张，自己把自己给吓得。从这点上看，你比他们强。”
“哈哈……”我笑了起来，得到表扬之后心情十分愉快，脚下开始一阵狂蹬，“永久”喝电了一般猛然加速，摇摇晃晃的穿梭于熙熙攘攘的大街，身边掠过无数卖烤地瓜的，卖煎饼果子的，卖大饼鸡蛋的，卖十八街麻花的……刀鱼在后面拽着我的衣服直喊：“云行你疯了，你丫慢点……车，看着点车！”
我使劲的蹬着脚踏，完全无视川流不息的人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都是俗人，玩蛋去吧！哥早晚有一天会超越这种生活，哥早晚有一天会隆重崛起的。我直蹬的双腿肌肉抽筋，头发飘起，秋天的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寂寥的味道。在这一刻，“永久”已经不是“永久”，布加迪威龙灵魂附体。
下午刀鱼叫了几个小菜，请我在训练馆里喝酒。我发现他比我刚认识的时候更瘦削了，但酒量却是越来越大了。我那天心情也不错，陪着他多喝了几瓶，一边喝一边吹牛逼，侃大山，装文化人针砭时弊，乱骂一气。我说，鱼哥你在国外的生活给我讲讲呗，尤其是你打比赛的情况。刀鱼却话不对题的说其实最烦跟老外动手了。我问为什么，刀鱼说老外身上都有一股味，离得近了特别熏人。他们又喜欢在身上喷那劳什子古龙香水，弄的香不香臭不臭的，再一出汗，那味直接让人想死。我笑起来，问外国女人也这样吗？刀鱼哈哈大笑，说看你丫的小体格吧，还想外国女人呢。外国女人在床上一个能挑你三个。我白眼一翻，说鱼哥你别瞧不起人，趁着酒劲一下就把裤带给解开了。刀鱼一瞅，哎呦一声，说看不出来，云行你挺有货啊。
一直喝到天落黑，我才醉醺醺的回到酒吧上班。刚一进门，服务生就过来了，着急的说：“你怎么才过来啊，有客人都等急了。”
“妈的，想打老子就得等会，哥是风潮的金牌沙包！”我趁着酒劲嘟囔了一句，先去厕所洗了把脸，戴好拳套，问服务生：“人呢？”
服务生把客人领了过来，我抬头一看，顿时酒醒了一大半。
竟然是麦丰。
麦丰看到是我，也吃了一惊，我们俩都愣了半晌，麦丰才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问：“云行，你现在就干这个？”
我脸上一热，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了。心里面清凉了，剩下的酒劲都涌到了脸上。我尴尬的笑了一声：“干啥不是干，能有口饭吃就成。”
“云行，你……”麦丰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想说什么。
尴尬的感觉马上就过去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释然随之而来。本来是不想让老同学知道自己的情况的，但既然已经碰上了，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再说了，他一个月累死累活的挣千八百块钱，情况也比我好不了哪去，只不过说出去好听点罢了。我问：“麦丰，你怎么有空来这里玩？”
“客户请的客，来这儿喝酒。说有人体沙袋，非要让我体验体验。”麦风说着，头朝旁边一撇。我顺着看过去，一张台桌上坐了两男一女。那两个男的应该是麦丰的同事，那个女的，正是小倩。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