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地方,我到过城区,柳州、桂林,南宁;远一点的,到过贵阳、重庆,西安。我去过的地方不多,希望你们比我有本事,能到更多的地方游玩。”
上午11点,放学铃一响,甘霖就离开办公室,回到宿舍烧午饭,打开电视机收看新闻。没有什么劲爆的新闻,她关了电视,专心烧午饭。同事黄鸣捧着饭碗来到她的住处,拿筷子敲着碗对她说:“小甘,炒好菜,拿出来一起吃。”
“好的,你们等着,马上就好!”甘霖笑着说。
一会儿就好了,甘霖把菜送到他们的饭桌上,然后盛饭。
“小甘,你尝尝,这是我拿手好菜,豆腐闷瘦肉。”黄鸣把菜移到了她面前。
“还有我炒的青菜苗。”覃文指了指那盘绿油油的青菜说。
“你们吃,看,我炒的酸笋拌细丝肥肉。”甘霖把菜往覃文面前一移。
不一会,别的老师也端菜来一起吃。
新学校的教学环境比原来的学校好,领导与教师的关系很和谐,同事之间的关系也出奇地好,相互之间都是以“某哥某姐”相称,年少的则直呼其名,年老的则称“某老”。“也许因为他们远离势力场吧。”甘霖心想。
“小甘,你们学校最近又出新闻了。”黄鸣说。
“那个学校常常出新闻,现在又出什么新闻了?”甘霖问。
“你们校长请人来建车棚,拖欠民工工钱。”
“哦,这事我知道。那天民工修好车棚,还剩水泥沙浆。老黄老师就请示监工老师和教导主任多给民工四十块钱,把剩下的沙浆用来填平学校大门旁的那坑坑洼洼的地块。老黄老师征求他们的意见,他们同意后,民工就用剩下的沙浆把那块地铺好了。但是校长很生气,怪他们自作主张,不尊重他,所以没有给民工工钱。民工们很生气,吵了几天,也没有结果。”
“听说后来,老黄老师请教委主任吃饭,专门谈了这件事。请主任出面调解,最后还是给钱了。”
“哎,是啊。但校长还是以民工做工不好,克扣了他们40块钱。那个校长蛮横霸道,很记仇。他要每个人都尊重他,不尊重他,他会秋后算账。”甘霖无奈地说。
“像你和小李老师这样被调离,就是被报复吧?这么不讲理的校长,怎么会当上校长?”覃文惊讶地问。
“靠关系啊!”一老师回答道。
“那校长的糗事不胜枚举。他到哪里,都没有人欢迎他。人渣一样!”小李说。
吃过午饭,大家再聊了聊,然后回宿舍午休。甘霖刚回到宿舍,手机就响了,是蒋怀年打来的。
“喂,你好!”
“甘霖,吃饭了吗?”
“吃了。”
“我想你了。”
“谢谢。很感动!我要休息了。”
“那你休息吧!午安。”
“再见!”
甘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刺耳的起床铃却响了:铃铃铃……她一骨碌爬起来,梳洗完毕,开始上课去了。
晚上,9点,别的同事看电视的看电视,上街的上街,谈恋爱的量马路去了,甘霖一个人躺在床上听音乐,看杂志。
真好,一个人静静地享受这美妙的时光。甘霖心想。她幻想着,有朝一日,她离开这个乡镇,摆脱这里的纷纷扰扰,去做志愿者,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她美好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乡政府又有新的任务传达到学校了:农村新型合作医疗保险在他们区试点,每个教师要动员10户村民参加医疗保险。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动员亲戚朋友缴纳医疗保险。甘霖是外地人,新学校的校长主动把他动员的农户划到她的名下,她非常感激他。
放寒假后,不久就到春节了。甘霖大年初一到郑奖年家里找他,没有找到他。她过年的心情都被搅没了。她回到家里,看了一个假期的电视,动画片、故事片、港台片、喜剧片、悲剧片、广告……一个镜头不落地看,饿了就吃,吃了再看,夜里就睡。假期一过,她都有点木讷了。
第二学期开学后不久,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又来,要求每位老师想方设法动员六十位农民参保。老师们利用课余时间进村找亲戚和朋友,拿他们的户口簿和他们缴纳的参保费到学校登记,把那些人数划到自己的头上,计算着自己完成的指标。过了几天,学校统计参保人数,很不理想。农民参保的积极性太差,远不能完成乡府下达的任务,但乡府不管不顾,集中老师开批斗会。乡领导在会上指责老师,高高在上,领党的钱,却不为党办事。会后,老师们无奈地继续进村动员村民参保,但大多只能动员二三十个人参保。老师没有完成乡政府下达的指标,乡政府再次加压,扣老师的钱替农户缴纳参保费。这一做法,遭到了老师的强烈反对,有老师写信到信访办反映问题。不久,中心领导找甘霖去问话。
“甘霖,听说你写信到上面反映问题了,是吗?”中心领导问。
“我没有写。”甘霖回答说。
“不是你写的?”
“不是。”
“真的不是你写的?”
“不是。”
“那是谁写的?”
“不知道。”
“知道是哪个写的,说出来,没事的。”
“我真的不知道。”
“不用怕,是哪个说出来。”
……
30分钟,提审犯人式的问话使甘霖心灰意冷,全乡两百多的老师,怎么就怀疑她呢?
她回到学校,把事情跟大家一说,有个老师劝她,不能乱说。下午上班后,她的搭档魏老师说:“你怎么不告诉他,是我写的。”
“我不知道这件事啊!”甘霖说。
“是我写的,我不怕。信访就是管这些事的,为什么不能写信反映问题?”魏老师说。
“我们的钱就让他们扣吧,早晚他们得下台。”另一老师说。
“现在官官相护,他们怎么会下台呢?除非他们的后台倒了。”魏老师说。
经过这件事后,甘霖好像什么都看淡了,这个社会层层盘剥,层层镇压,受累的是底层人民,包括她自己。
晚上,她一个人在房里发呆,电话响起,一看又是蒋怀年的。
“什么事?”
“明天周末,我去接你出来玩。”他说。
“我没有心情。”她不知说什么好,他频频约她,她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心情不好,更要出来散散心。遇上什么烦心事了,说来听听。”
甘霖心里堵得慌,正想跟人说说。她郁闷道:“我又被领导怀疑了。”
“怀疑什么?”他紧张道。
甘霖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他劝慰:“你不要把这些是放在心上,这样会伤身体的。心放宽点,不要跟这些没有修养的人一般见识。明天出来吧,我带你出去玩玩,放松心情。”
“明天再说吧!”
挂掉电话,她便拨吴丽丽的号码:“丽丽,周末你有什么安排?”
“跟男朋友回家见未来的公公婆婆,你来陪我啊!”她求救似的喊。
“可我寒假过得不像人,这些天状态又不好,你叫小雨陪你吧!”甘霖最近精神萎靡不振,不好见客。
“不知小雨有空吗?紧张死了。硬拉都要拉她去作陪。你最近怎么了?寒假过得怎么样?”
“别提了,看了一个假期的电视。”
“你那个郑奖年呢?”
“没有回来。”
“甘霖,你死心吧!那个蒋怀年不是正死追你吗?我看你年龄不小了,就凑合凑合吧,消磨时间。”
“你不觉得他很虚伪吗?”
“我不太了解,但从谈话中,觉得他的确很轻浮,不配你。”
“那还凑合什么?”
“那你看着办!”
“怎么办啊!”
“凉拌吧!”吴丽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