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情，你没必要知道。”她瞪着我，眼神冰凉。

“那你知道现在别人有多么担心你么？在那么多人面前不告而别，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我走了过去，与她的目光对视。

“花样？呵……花样？”她苦笑了一声，“杨亮，我到真想问问你，今天你玩的，又究竟是什么花样？”

“我？你问的是我吗？”其实我已经想到了她要说什么，但同时那个猜测实在令我感觉荒谬，我不期望那就是事实，或者说，我在试着令自己不相信。

“对，就是你！”她把紧绷的脸扬起，“本来我一直以为你除了愚蠢、懦弱外加好色以外，心地还算善良。但是今天，你让我彻底看清楚你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样的手段安排我和赵宝意的见面，我更没想到，你现在还有脸来见我。”

“我到底做什么了？”

“哼，你自己做什么了，心里最清楚。”她一把推开我，头也不回地往家走去。“或许当时我把你招进宝意就是个错误，杨亮，我是真看错你了！”

砰的一声后，她把门关得巨响。我在后面喊了一声，她没回头，甚至连话都懒得再和我说上一句。

2/

时间真是能给人开玩笑啊。虽然每一天看起来都是那么相似，但人的处境却又诸多的不同，昨天晚上之前我至少还算是风光得意来着，但一夜过去之后，现在的我，不知道算不算是女人的“人老珠黄”？

到单位的时候同事们看我的眼光有点走样，那感觉比当时我宣扬追求赵小玉时还来得聚焦，看来我终究是个传奇人物，就算怎么摆脱，已走不出人民心中的那个“高度”了。进自己办公室之后我还开始琢磨以后的打算，心想着要是真以后被领导穿小鞋，我在这里混不下去，还不如干脆现在就辞职得了。大不了那10万块钱以后咱不要了，只要这帮老大们放了我，我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辞职的打算还没决定，旁边的电话响了，我没接，小唐在外面接了。一会之后走进来说刘万松打的电话，叫我马上赶到他办公室去一趟，我应了声好，说这边事情处理完了我就过去。小唐出去的时候，我忽然有点话想和他说，那时候心里莫名其妙地想起某男人说过的一句话：“男人四十，该来的总是会来……”

唉，我才20出头啊，这不该来的，他怎么总是也来？

推开刘万松办公的室大门，发现里面不只是他一个人。老太上皇赵宝意在本来属于刘万松的位置上坐着，而他在一边小心作陪，比刚进来的我还要正襟危坐。

“你先出去吧。”赵宝意朝刘万松示意了一下。一边的刘万松点了点头，轻轻地走出门去，出门前很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但没说什么，把门关上了。

“小杨，坐下吧。”赵宝意的表情有点叫我琢磨不透，“咱俩好好聊聊。”

“恩。”陪着一万个小心，我走到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头低得几乎与脖子成一直角，我不敢正视他那种如炬的眼神。

“昨天你不是很善谈吗，为什么今天不说话了？”他见我有点紧张，声音缓和了一下。

“那不是昨天不知道您是董事长吗？”我的声音喃喃，“当时我还以为您就一小老头嘛……”

“哈哈……”赵宝意忽然笑了，笑声中，带有些许悲戚与无奈。“小老头？哈哈，小老头？真没想到啊，到现在你还能这样和我说话。那好，今天你就把我依旧当个小老头吧，咱们今天，再好好地，说说话……”

3/

你还别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种人天生就是当领导的命，到不是他的身家如何如何，而是那种人很自然地在众人之中会有着那种威严和自信，像狮子站在百兽之中，你怎么看都只有一个王者的那种感觉。面前的这个“老头”其实前一天晚上就已经把我吸引了，等现在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他还说要和我换回当时的角色，我有种被宠坏的感动。不是我在拍赵宝意的马屁，他确实就是那种天生的领导者，这一点，在他面前我绝对不好意思对他说，但相反，在他的背后，我一直这样承认！

赵宝意很欣赏我，这确实也不是我在自夸，因为事实就是这样。虽然那天早上赵宝意和我之间的聊天完全成了他一个人的倾诉，但是我明白，他所说的一切，除了我之外，应该还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刘万松在内。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知道你会有兴趣听下去的。”他停了一会，不等我回答，又开始缓缓地说了下去：“现在你应该非常想知道小玉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对吗？我从来没向外人提到过，而且她自己也从来不愿意向人承认我们俩之间的关系？”

“她……是你女儿？”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忐忑，虽然不知道该不该问，但心中的好奇还是使得这句话不小心脱口而出。

“是的，她就是我女儿……”

“那为什么？”我忽然间不敢说话了，因为这样的疑问，可能会触及他太多的隐私。

“唉，她不认我，也不能全怪她……”赵宝意的眼睛忽然变得阴郁，音调有些变了。那时候的赵宝意，在我面前，充其量只是个有着威严和自信的老人罢了，其实在内心的深处，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悲伤。

“小玉5岁那年，我去了加拿大。那时候我的事业刚刚起步，而且最主要的，是当时的我根本挡不了对事业追求的这种欲望……”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啊，那只是一个正常男人的选择。”

“我知道你会这样想的，毕竟你还是个年轻人。”他朝我淡淡地一笑，但那笑容只是转眼即逝。“可是我当时的选择也有不对的地方，因为我走的时候心中虽然是不舍，但后来，我在加拿大又有了别的女人……”

“啊？”

“别惊讶。我那时也正是壮年，有着一个正常的男人的需要，自己的妻儿太远，有些事情很难抗拒的。只可惜，这却是我慢慢离开她们母女二人的开始……”

“恩，我想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处境。”

“我知道你能理解的，你是个聪明人，否则我也不会和你谈起这些旧事。”他点了点头，继续讲述他的故事。“那时候，我的事业刚刚开始，身边也开始有了很多很多不同的女人。有钱的、有地位的、漂亮的、有能力的，作为一个孤身在外的男人，不得不承认，我很需要这些女人……”他停了一停，接着说了下去，“后来我终于和小玉她妈提出了离婚。”

“啊？”

“是的。”他点了点头，眉头忽然皱得厉害，好象有什么特别的要说。“但后来我忽然决定不离了。”

“为……为什么……”

“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再也要不了孩子了……”

“啊！”我大脑一胀，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和我说这些，只是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很是失态，“听起来真像是最近电视里演的故事。没想到真的在我身边出现了……”

“人走到一定程度，总是会走上一条差不多的路吧。虽然，每个人的经历多少会有不同，但错误终究会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共性罢了。”他忽然很认真地看着我，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重了不少。

“恩，那后来呢？”我咳嗽了一下，掩去被他注视的那种尴尬。“后来小玉又是怎么进了属于你的公司，小玉的妈妈呢，你们既然没离婚，那结果又怎么样了？”

“后来？”他再一次地顿了顿，那时候阳光正好从窗外洒了进来，光线从明亮的办公桌上反射了一下，又照到他的脸上，他的面容越发地清晰起来，但眼睛，却越发显得是看不见底的黑暗……

4/

“在国外的时候，我定期给她们寄些钱回来。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那年小玉她妈妈的过世……”

“啊，她……她已经死了？”

“对，都7年过去了。想一想，时间过的真快啊，那一年小玉才20岁，刚刚考上大学。现在都在我这做了副总了……”

“唉，不对了。你说和她们的联系一直到小玉妈妈死的时候结束，那后来……小玉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