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这么早。”

她似乎没听见。

我没在意，下床去洗漱。

“阿！”

我转头，又看见她飞快扭回去的脸。

我给Y打了通电话，Y用半死不活的声音告诉我，昨天的事情大体解决了。

我挂了电话，告诉菲菲Y下午过来。

菲菲只是应了声，又继续看着她的动画片。

下楼买烟时路过一个冷饮摊。

“给。”

她回头的那一瞬间我发现她有点惊喜。

“你喜欢吃这个？”

“恩！”这是我认识她几天来听到她最欢快的一句恩。

不过遗憾的是，下午，Y没来。

第二天，还是没来。

电话那头的Y永远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我知道那天晚上的战争让他疲乏不堪。

并且，我也是。

菲菲总是不知疲倦地玩着电脑，她在我电脑上下了一款网游，是《寻仙》。

我与她渐渐熟络，她有时会兴奋地和我聊起游戏里面的副本和任务，还会打开给我看她的一身装备花了多少多少钱。

不过她所在的好像是电信区，而世界上最遥远的地方就是我家的网通线。

所以大多数的时候，她都在看动画片，《人形电脑天使心》。

每次送外卖或者下楼买东西的时候，我总会给她带一根绿色心情。

我总是很满足于每次她从我手中接过时的表情。

并且，如我所期望的那样，她从来不和我说一声谢。

她有时也会觉得自己用电脑时间太长了，总是问我要不要用电脑。

我摇摇头，然后在床边抱着自己的吉他，弹些曲子，或者会唱唱歌。

我弹琴的时候基本都是背对着她，她从来不告诉我唱歌好听或者不好听。而有时我从衣柜的镜子上会发现她偶尔抬起头瞄我一眼，然后又快速地埋下去。

Y一直没来。

我真心地不急。

菲菲似乎也不急。

但是让我抓狂的是，Y也不急。

Y基本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聊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而我每次问他几时来，他总是含糊不清。

我觉得我必须和Y好好谈谈。

“你什么打算？她到底怎么办？”

Y沉默了一会：“你等一下。”

我知道J在他身边。

“你不是准备把她送去上班么，找到地方了么？”

“没找。”Y的回答直截了当。

“难道天天把她扔我这？”

“不是我不想找，”Y顿了顿，“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开口。”

如我所料，菲菲并不了解Y的计划，她跟Y回来，不过是冲着一个谎言。

一个常规格调的，山盟海誓。

而已。

我明白自己宅得有些过分了。

“我们出去逛逛吧？”我提议。

“恩。”

盛夏的天空甚是刺眼。

菲菲似乎心情很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笑着的。

这样的菲菲让我有点欣慰。

我决定带她去划船。

这所城市的护城河边上，有一家小小的船坞，这个季节里，有不少年轻人会在那几艘不大的脚踏船里躲着太阳调调情。

我们俨然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一样，划了一个下午的船。

“累吗？”我递给她一杯水。

她笑着摇摇头。

看着她的笑，我突然有些心酸。

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网吧。

“去上网不？”她突然问我。

我想起了她的《寻仙》。

“好。”

让我惊讶的是，她不仅玩《寻仙》，还玩《劲舞团》。

我突然想起Y那小子，经常喜欢在同城里挂上“寻7”或者“寻一YQ”的房名。

“你和Y，”我奇怪地看着她，“是在劲舞团认识的吧？”

“恩。怎么了？”我似乎有些突兀了，她不解地看着我。

“没，没。”

跑到家楼下，我接到D的电话。

我不动声色地用家乡话向D讲了这些天的情况，D在电话那头笑得喘不过气来。

这时菲菲朝我打了个手势，走进了路边一家店。

我以为她是买女性用品去了，便在路口等她。

D在电话那头啧啧地叹：“你丫傻X阿，Y吃不下，你吃了不就行了么？你把这妮子收了，我帮你找地方，等这妮子去上班了，你不知有多舒服！”

我对着俨然一副龟公嘴脸的D狠呸一声，挂了电话。

过了好一会，菲菲才拎着一袋东西回来。

“买什么了，这么久？”

这时的菲菲却像个得意洋洋的小公主，打开袋子给我看里面的东西。

一袋橘子。

“老板只收了5块钱！”

“为什么？”我有点疑惑，这么一大袋橘子，确实不该只有5块。

“老板说我是外地来的，年纪这么小不容易呗！”

“还有呢？”

“没有了……不过他要了我QQ号！”

草，这个老色鬼。我暗骂。

菲菲似乎真的很喜欢吃橘子。第二天她便又下去买了一袋。

“水果店老板说他认识你。”

“恩，应该是的。”我想起了那个小伙子，比我大了不少，偶尔会去买东西，听到他妈妈跟邻居抱怨他不会为人处事，到现在没讨到老婆。

“他问我是不是你女朋友。”

“你怎么说？”我胸口扑腾一下，突然有点虚。

“没承认，”菲菲嘻嘻笑着望着我，“也没否认。”

我看着她亮亮的眼神，突然发现这时候的她让我有点看不懂。

不过这一状态很快就结束了。

“他说你很花心哦！”菲菲还是那样嘻嘻笑着，唇清齿白，很好看。

我笑了起来。

“走，”我有点意气风发的感觉，“陪我下去再买点苹果。”

离开水果店的时候，我故作亲昵地揽了一下菲菲的肩膀，她居然没有躲开。

注意到小老板有些难看的脸色，我心中充满了完成恶作剧的快感。

菲菲吃吃地笑个不停：“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幼稚阿？”

我哈哈一笑：“偶尔吧。”

Y还是没来。

这应该已经是菲菲住进我家的第8天。

从来没见菲菲穿过睡衣。

永远都是吊带，单肩或者双肩。

“和谁聊天呢？”

“我姐。”

我站在菲菲身后，躬下身子，我的脖颈离她裸露的肩头几乎没有距离。

她没有在意，依然敲打的键盘。

她的领口不是很紧，从我的角度望去，起伏的沟壑让我血脉贲张。

而在我瞄到电脑屏幕的下一刻，我的身体再没有了任何的欲望。

“他对你好么？”

“恩，好。”

显然这个“他”不是我。

是Y。

是那个承诺过会对她好的Y。

是那个带她跋山涉水，许她未来的Y。

是那个和我一样，禽兽不如的Y。

如此怅然若失的自己，让我烦躁。

Y终于来了。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脖颈的血痕还没有完全消散。

没有消散的，还有眉宇间的疲乏。

显然和J家的事情，没有他对我所言那般解决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