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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心事地走着，踏着一地清谈的月光。柳香见我沉默不语，手攥得我更紧了，生怕我在她眼前消失一样。走到小路狭窄处，我在前她在后，她也不放开我的手。我脚步稍微快了，她就带着讥讽的口吻喊：“秦哥，你到是等我呀，等你的亲妹妹呀！”
快到她家了，转过一个弯就能看见她家院落了，透过树木的缝隙隐约可见她家房屋窗口散发的桔红色灯光。我说快到你家了。柳香听了，突然停止了脚步，死死地拉住我的手，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我。月色下，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清澈而明亮的双眸似一泓秋水，里面荡漾的是她深邃的心思。
我在一瞬间就读懂了她眼睛里蕴藏的渴望，双手不能自制地痉挛，心砰砰的跳个不停，浑身的血液在每个血管里涌动。这时，谁家的犬吠又远远地传来，我知道，一定是我的心跳而不是我俩的脚步，惊扰了动物的睡眠。柳香听到狗叫声，双臂立刻环抱上我的腰，起伏不已的胸脯贴上我的胸膛，她丨乳丨房的弹性柔软与圆润所给予我的触感，像不期而来的一场春雨，淋湿了我身上每一寸干渴的土地，那些蛰伏的草芽似乎被压抑的太久了，立刻长满了山坡沟壑。这是在我即将要向柳香母亲交差的时候，柳香丨乳丨房的触感传递给我的讯息，我惊悸地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一个声音告诉我，你不能与柳香再有任何的肌肤相亲了，而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我，这也许是你与柳香最后的亲昵机会了。这时的柳香已仰起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她湿润透明的双唇已渐渐地向我唇边靠近。
与柳香接吻，我已梦想过多少次了，想象与柳香接吻的销魂触感经常清晰地留在唇边。可是，无论怎样的甜蜜，现在的我也只能作为一个梦留在唇边了。我的思维异常冷静地告诫自己：我与柳香一旦接吻，我的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而且不仅如此，我与柳香会因为这次亲吻，两颗心会靠得更近，甚至能在一瞬间把我坚硬如铁的心融化，与柳香的心融为一体。无论以后我俩怎样的天各一方，无论她以后找一个什么样的对象，她都难以接纳其他异性的爱慕了。
我俩对视着，时间一秒秒地迅疾流逝，双唇在一点点地靠近。就在我俩双唇即将接触在一起的时候，我侧过头，躲开柳香的正面凝视，俯下头贴上柳香的脸，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小妹，原谅哥哥！来生，来生我一定等你，望穿秋水地等你，等在你可能走过的路旁。等你来了，你要是不理我，我会追随你，你走到哪里，我追你到哪里，追你到天涯海角，追你到天的尽头！”
我抬起头，望着她家的院落说：“你妈，还在等我俩呢！”
柳香轻轻地掰开我的手，一句话也没说，自己先头走了。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走到院落门口，推开大门，我俩同时看见，柳香的母亲坐在房屋门口的台阶上。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一世的苍凉与辛苦都凝结在她的坐姿里。她挺起腰板坐着的姿势，仿佛是一位等待女儿归来的母亲，在几千年的岁月中，渐渐凝固而成的一尊雕像。
柳香见她母亲坐在台阶上，一路奔跑着，到了母亲跟前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喊了一声妈就泣不成声。柳香一边哭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地喊着“妈”。这个世界上读起来就让人亲切的一个字，听起来就让人温暖的一个字，此刻，从柳香嘴里喊出来，真是令人肝肠欲断。我理解此刻的柳香，她实在喊不出什么，她不想对妈妈说谎，又不能吐露心声，万千语言都凝结在这最亲切的一个字里。
柳香的喊声停了，我才字斟句酌地插话说：“婶，我和柳香的误会解除了。不算是什么误会，只是一点小别扭，我俩已说开了。而且，而且柳香已叫我秦哥了，也就是说，我是柳香的亲哥了。我会照顾柳香一辈子，柳香也答应我，答应------答应了！”
柳香泪光盈盈地看着母亲，心怀歉意地看着母亲，双手捧着母亲的脸，轻而又轻地为母亲抹去眼角的泪水。柳香母亲脸上绽出欣慰的笑容，说道：“你俩小鳖犊子，可让我等急了，我这眼睛都等花了，看东西都模糊了。你俩成了亲兄妹，我这心就欠开了一条缝，感觉亮堂了，你俩成为亲兄妹，成了亲兄妹------英子，你就有哥哥了！你一个人可太孤单了啊！”
柳香母亲说着，紧紧地把女儿搂在怀里，接着说道：“英子，这是你俩最好的结果了，最让妈放心的结果了。英子，你妈不彪不傻，最懂女儿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你和你哥的事儿，我怕伤你的心，就在心里憋着没露一点牙缝儿。你妈知道，你俩爱一辈子也没啥结果，要是把你俩生生拆开，也是不可能的事儿。就是拆开了，你俩也会痛苦一辈子，这样最好了！成了亲兄妹------将来会成为亲兄妹的，英子，你就有了依靠，我也放心了！人老了，总有走的那天。我走了，也能闭上眼睛了。要不，你妈走那天，这口气都咽不下去啊！”
柳香伏在母亲怀里，无不伤感地说道：“我听妈的话。我俩以前根本没爱过，人家哪能爱上穷苦人家的女孩？他要当我的亲哥，那是人家可怜我。他要当就当吧，我管不了人家。”
柳香母亲抬起头，不解地看了我一眼。我递过去一个眼神，又摇摇头。柳香母亲领会了我的意思，紧跟着说道：“你哥他是有家的人，他喜欢你，可他不能爱上你。他喜欢你，也是冲你姐姐的面子，才喜欢上你这个妹妹的。谁要是知道了你哥和你好上了，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他可是有工作的人哪！他成了你的亲哥，有里有面的，不是挺好么？”
柳香心不在焉地听着，半天才说：“你俩说好就好吧。”
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女俩跟前，我心如刀绞般地疼痛，有一种作孽的沉重感压在心头。我想，要是我不生在这个山村就好了，我和柳香就不会在今生相遇相恋，就不会有这样相恋了却又难以走到一起的遗憾。柳香不这么痛苦，我也就不能这么沉重了。我抬起头，仰望天上那弯峨眉月，千万年来，它默默地把清辉洒落人间，也只有今晚，却在这个院落洒落了一地的忧伤。我想，也许，它见证了人间许许多多的男欢女爱，而像我和柳香这样不能吐露半个爱字的苦难情恋，它也许是第一次遇到吧？
我站在院落里，点燃一支烟，低着头狠狠地吸了一口，觉得嘴里苦苦的，就把烟扔在地上。柳香母亲看着我说：“她哥，你回去吧，这都大半夜了。明天，是不是还得回城？”
我说：“是！”
“那你赶紧走吧，英子，她也是一时转不过弯来，过一阵子就好了。”
我问柳香：“明天，咱俩一起回去，行吗？”
柳香只顾给她母亲抹着眼泪，仿佛没听见我的话似的。柳香母亲推掉柳香的手，说：“你哥问你话呢。你是住两天，还是跟你哥回城？”
柳香的手再次停留在她母亲的眼角边，想了想，说：“妈，我想多呆在你身边几天，伺候你几天。你养了一个不听话的女儿，没得济，尽让你操心了！”
柳香的话是对她母亲说的，却是给我听的。我说：“柳香，你回城那天，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去车站接你。”
说完，我转身走出院落。出了大门口，我突然想起什么，摸摸裤兜，又回转身向母女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