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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香要我重复一遍我刚才说的话，这我才意识到，我的这张嘴把我只想珍藏于心而不想表达的至爱，以另一种形式含含糊糊的泄露出来。

我闯祸了！似乎在一瞬间，我的汗水就刷地一下渗出来，额头、脖颈，还有前胸口都水淋淋的。我感觉手臂无法控制地颤抖，双手抽搐的攥紧了，牙关也咬紧了。我不敢看柳香，便把目光投向远方的山坳。山坳上空的月牙越来越高了，不见一颗星星闪烁，那些星星已暗淡在月光里。山野顷刻间就静默下来，抹上浅淡月辉的树木也停止了摇曳，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屏住了呼吸，都在和柳香一样，等待我重复刚才那句话。

我是要重复的，不仅重复一遍，而且要重复地说上一生，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让这种永不褪色的爱伴随我，走过分分秒秒的生命时光，让生命里的每一秒都在享受柳香的爱带给我的悸动与幸福。

这种爱不说出来，憋得我快要窒息了。

可是，我能重复吗？不能重复，我又该如何向柳香解释？此刻，我看得见小河岸畔迅疾地移动的时光，感觉时间从未这么快的流逝，不给我半秒思考如何解释的时间。而我感觉到，柳香目光里的急切期待，她的脚跟在交替地颠动，手轻微的却也是有力地摇动我的胳膊。时间，在她的眼里，在她浣洗过衣服洗过身子的小河边，从来没有这样慢的游移过来，漫过河畔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

此刻，我感觉我脑袋里的脑浆已成了一块木疙瘩，丧失了思维功能，没有了任何活气。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语言能巧妙地遮掩过去，但我又必须马上做出解释了。停了一会，我才乱七八糟的没有任何逻辑性地说道：“柳香，我这几句话的意思是，你给了我人世间无私的爱，我活三十几个年头了，我享受到的爱都是你给我的。一旦没有了你的爱，我就感觉------感觉就像是，像是谁都不在乎我了。连你都不在乎我了，还有谁能在乎我？我秦仲远还怎么好意思人模狗样地活着？我是一个虚荣心很强的人，我最怕别人不在乎我。一个男人最怕别人瞧不起自己，更怕像你这样的女孩瞧不起自己，所以我说，我不能没有你的爱。”

我说到这儿，柳香还是不懂的凝视我，眼神时而疑惑迷离，时而落寞忧伤。我接着说道：“你总是觉得你很卑微，说你赶不上一株小草，我说这些话就是想告诉你，你在别人的眼里很重要，在我心里更重要！不然，你说你不理我了，再也不想见我了，我就不会特意跑回老家和你妈长谈半夜了。”

柳香点点头，眼睛里已溢满了泪水，使劲地攥我胳膊的手也松弛下来，又慢慢的垂放下来。此刻，我能感觉到，不仅她眼睛里蓄满泪水，她的心里早已淌成泪水的河。可是，她语调还是轻轻的平淡的说：“我好像明白了。可我觉得，你这些话像是没有备课一样，就乱七八糟地讲出来了。”

我说：“我没想到，你能让我重复那几句随意说出来的话，也就乱了一些。”

柳香低下头，自言自语地说：“随意说出来的？原来，是随意说出来的呀！”

说完，她伸出手摸着我的脸腮，心疼地说：“你瘦了呀。是因为我不理你了，你才瘦下去的么？”我说：“是因为你不理我了。还有，我这段时间胃口也不好，几方面原因，我就掉了几斤肉。”

柳香还是不放过我，继续问：“在我的意识里，只有恋人间才能在乎对方理不理自己，只有深爱的人不理你了，你才会这么快地瘦下去。你吃饭的时候，我表面和你赌气、生气，可看你瘦下去的样子，我心就软了，就心疼你了。那时，我还以为，你十分在乎我，内心对我有一丁点爱意，所以才瘦了呢。”

我说：“除了那几方面原因，还有这段时间，单位事多，又刚接手科室，所以，就瘦了。”

柳香相信了我的话，仰起头看看我说：“你能这么在乎我，我就满足了！还能企求什么呢？唉，我真是胡思乱想啊！想得没边没沿的，还不放过你，问过来问过去的。”说完，就轻而又轻地把脸颊靠上我的胸膛。

她说到还能企求什么的时候，我心底的泪水、我一千年的至爱，我无法化解的疼痛，早在心里汇聚成千万条大河，但却没有一条河道能允许这条大河流过。我把柳香搂在怀里，脸贴上她的头发来回蹭着。我想把眼泪淌在心里，可是，一不小心还是流出来，滴落在她的头发上。柳香的耳朵贴紧我的胸膛，她听见了我急速的心跳。我感觉她的耳朵越来越紧地靠上我的胸口。我怕我的心跳泄露出我心底的讯息，赶紧挪开了。她抬起头，泪光盈盈看我，问我说：“你的心，跳得咋这么快呢？你干啥也流泪了呀？”

这时，我才意识到，即使我不说出柳香要我重复的话，我的心脏，我不听话的眼泪也会泄露我内心的秘密。

这时，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大哭一场，独自走在旷野上，任泪水飞溅，让天地间飘洒起我的滂沱泪雨。

是的，我闯祸了！人世间，爱着是多么的幸福；能够表达内心的爱，又是多么的幸福！可是，在这个人世间，我的嘴一时没有把住门，泄露了一点点积压于心的重重叠叠的爱，显露出我心海那冰山一角的爱，我自己就感觉闯了大祸，成为不可饶恕的罪过令自己惶恐不安。

我想，我活着真是不容易，每一天每一刻都这么艰难。可是，我秦仲远也只有这样活着，才能体现出我活着的意义。我活着的意义，正如柳香告诉我的那样，我要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我要让把我养大成人的二老享受晚年幸福。尤其我那倔强的老爹，为我操了一辈子心，我有责任不再让他为我操心担心了。我不能让我的儿子，在他不懂事的时候就失去父爱。眼前，我更要给柳香一个幸福的未来。我不能娶她为妻，就只能把爱紧锁于心永远不见天日。

这时，我安慰自己地想：我爱这个柳香，把她当成亲妹妹去呵护她，关注她，不也是对她爱我的一种回报么？没有亲妹妹的我，要是有柳香这样一个亲妹妹，任她一天天地缠着我，让我做这干那，过小河的时候让我牵着她的手，听见狗叫声也赶紧牵上我的手；饿了的时候，就喊我请她吃饭，想吃零食了就来掏我兜里的零钱------有了诸如此类的这些兄妹间的交往，不也是挺幸福的事么？

就在这个时候，柳香已经松开她的手，怅然若失地坐到那块石头上，望着河水出神发呆。我也坐下来，不敢看她的眼睛，尽量让说话的底气足一些，说：“柳香，此刻，我想告诉你一句话。”

柳香马上打断我的话，不看我，望着小河的对岸。说：“不想听你的解释了。我想问你，你要如实告诉我，昨晚，我妈和你都说啥了？”

最后一段重发：

这时，我不得不自我安慰地想：我爱柳香，把她当成亲妹妹去呵护她，关注她，不也是对她爱我的一种回报么？没有亲妹妹的我，要是有了柳香这样一个亲妹妹，任她一天天地缠着我，让我做这干那，过小河的时候让我牵上她的手，听见狗叫声也赶紧牵上我的手；饿了的时候，就喊我请她吃饭，想吃零食了就来掏我兜里的零钱------有了诸如此类的这些兄妹间的交往，不也挺幸福么？

就在这个时候，柳香已经松开她的手，怅然若失地坐到那块石头上，望着河水出神发呆。我也坐下来，不敢看她的眼睛，尽量让说话的底气足一些，说：“柳香，我想告诉你几句话。”

柳香不看我，也不接我的话茬，望着小河的对岸，带着许多的疑虑说道：“不想听你解释了。我想问你，你要如实告诉我，昨晚，我妈和你都说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