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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向上跑了二三十米，小河两岸低矮的灌木丛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停下来，这才感觉到裤子已经湿透了，上身衬衫也喷溅上溪水，衣衫贴紧了我的肌肤。好久没有这样忘情的奔跑、这样肆意的发泄了。二十来岁的时候，有过这种恣意的情感倾泻经历，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已把我打磨得几乎没有了棱角。很多时候，哪怕内心涌动滔天巨浪，而外表却是一潭死水。我站立于河水中，在心里禁不住骂了一句：这畅快淋漓的感觉，真他妈的爽啊！
我回到柳香身边，见柳香用惊愕不解的目光看着我，她不知道我怎么了。看她愣神的样子，我想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抱起她，就在这个小河岸边，就在这曾给她伤痛记忆的河水里，把她拎上几圈。如果她还爱我，如果她将来依然爱我，我希望我的举动，能给她的内心深处，镂刻上几丝甜蜜的回忆。我慢慢地向着河岸走去，向着给了我诗意人生的柳香走去。我看见柳香也朝我慢慢地移动了脚步，眼睛里蓄满一泓秋波，顾盼流转，灵动妩媚。我甚至看见她的睫毛上下扑闪，眉宇间透出令我迷醉的灵气。她脚步轻盈，身段玲珑，柔美而精致的曲线在她的躯体上飘逸流淌。看她那个样子，我沉醉地停下脚步，眼神是傻傻的痴痴的，手不知所措的无处可放，只好右手握紧了左手三个手指，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我和柳香相爱六年了，看见月色下的柳香这是第一次。在清淡的月色下，柳香以另外一种韵味和另外一种美丽，呈现在我的视野里，给我心灵的至美震撼足以延续一生。
要知道，我眼前的这个女孩，可是我深深地爱着的女孩，是深深爱着我的女孩，因而，这个女孩的别样俊美就充盈了我的精神视野。柳香，是这里的灵山秀水而精心养育的女儿，但在我看来，这四周的一切景致，仿佛都是为了衬托她的美丽而存在。因为柳香出生在这里，才使得这里的一山一水，有了灵动秀美之气。
柳香已走到岸边，伸出她的细嫩小手，拉上我的一只胳膊把我拽上岸。然后说道：“你这是干啥呀？你的衣服都湿透了，看你怎么回家！”
我无法解释什么，只是傻傻地笑了一下，摇摇头，说：“忘了回家这回事儿，不过没事，我说我喝多了，掉河里了。”
“你到城里没学到啥好的，就学会撒谎调情了。快，过来！”说完，就强行给我扒掉上衣，使劲儿给我甩了甩衣服上的水分，一边甩一边说：“这山水挺凉的，冻感冒了咋办？耽误你明天回城上班事小，耽误你明天见你的美女同事，那，事就大了。你那美女同事说不定正心急火燎地等你呢？”
我心里暗笑，不说一句话。上身赤裸着，傻了咣及地看着柳香，静静地享受她给我甩去衣服水分的幸福。她见我傻乎乎地看她，说：“看啥看的，赶紧把裤子脱了，自己甩一甩。”
我转过身子，褪去裤子，使劲地甩了几下，见裤子依然湿漉漉的，没有什么效果，溅上的泥水仍然粘在裤脚。柳香见了，把上衣递给我说：“穿上！”之后，她拿过我手上的裤子，走到小河边，一只脚踩上河里露出水面的一块大石头，蹲下身子，双手左右甩动我的裤子，让水流把我的裤子漂洗了几遍。飘洗去了泥水，她把裤子提上来，弯下腰，双手一段段地挤去裤子上的水分，转身把裤子挂上一丛灌木的枝梢。做完这些，她见我没穿上衣，身上只剩下一条短裤，瞅着我的脸说：“你这样子，怎么回家呢？怎么见我妈呢？我都愁了！”
我看她的脸色，真是愁了。她这种愁的样子愈加的可爱迷人了。我想都没想，突然上前抱起她，就在河岸边的沙石地上旋转起来，她的乌发翩翩飘动，涂抹着浅淡月色的整个山野，也跟着旋转舞动起来。这个小山村，在这个有着浅淡月辉的夜里，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动态美丽。
柳香使劲地闭上眼睛，闭上眼睛的柳香又是一种别样的妩媚与俊美。她的嘴角点缀着几丝不易察觉的笑靥，似在点点滴滴地享受我拥抱的幸福。以前，我真想象过柳香熟睡的样子，她一定恬静如一只熟睡的小兔，让人不得不去无比怜爱地抚摸一下，亲吻一下她长长的睫毛，用舌尖触及她那不涂任何唇膏也红润透明的双唇。五年前那个夜晚，浓重的夜色里，我没看见柳香睡觉的样子。当我意识到我爱上柳香了之后，在一个个寂寞的夜里，我一旦想着柳香是不是睡了，就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想方设法偷看一下她睡觉的样子。今夜，虽然没有看见熟睡的柳香，但也看见了闭上眼睛的柳香，也算是弥补了这一缺憾。
我停止了旋转，一秒一秒地去品尝她的脸庞带给我的视觉享受。我相信，以前，这条小河留给她的只有伤痛与失落，今晚，在这条小河边，一定会给她留下永不褪色的甜蜜记忆。在我与柳香接触的几年中，也就是今晚，我与柳香第一次有了这样快乐而甜蜜的亲昵。
我停止旋转好长时间了，柳香还沉浸于被我拥抱的甜蜜幸福里。当她睁开眼睛，见我目不转睛地看她，她脸上现出几分羞涩的神情，双臂环抱上我的腰，脸贴紧我的胸膛，眼睛又慢慢地合上，轻轻说：“天旋地转的，我都迷糊了啊！”
我还是享受地看她的脸庞，不想把他放下来。这时，她松开环抱我腰肢的手，往下拽了拽上衣，这我才感觉到，我与柳香的腹部肌肤已贴在一起。她穿着牛仔短裤，赤裸的双腿也紧贴我的腰肢，她圆润挺翘的臀部托在我的臂弯中，我宽大的手掌感觉到了她臀部肌肤的细腻光滑与弹性质感。她见没有拽下上衣，这才一边挣脱我的搂抱一边喊：“放下我，放下！”
我恋恋不舍地放下她。她站立起来后，继续往下拽着衣服，带着埋怨的口气问我：“今晚，你干嘛这么疯狂？你要知道，我还没有原谅你呢！”
干嘛这么疯狂？我当然不能说我对她解除了误会，不能说我在洗浴中心相遇后，我曾经怎样的破碎。从那以后，我是怎样不相信生活，这些都不能说只能烂在我的心里。即便是误会，现在看来，也是对柳香这个至纯至美女孩的亵渎，甚至是侮辱。这时，我才去恨自己，为什么当时就那么轻易地判断柳香沦落风尘，仅以自己的简单判断就误以为柳香当了小姐。恨自己为什么第二天不赶紧去打听明白，柳香在那里到底做了什么。
我想，这个旷古绝有的误会，使得我经历了人生最深的痛苦最长的折磨，也算是苍天对我秦仲远的一种惩罚吧。
我简单地对柳香解释说，那天去洗浴中心，完全是因为和领导吵架，回去又和老婆吵架，我无处可住，为了省几个钱，才去了那儿。我又告诉她，我和那个女同事，真就是一般的同事关系，从我进科室的那天起，这位女同事口里口外全带着荤味，什么时候，谁说什么话，她都能敏捷地联想到男女关系。可能是她的婚姻出了问题，才导致她如此地对待人生，如此地对待男女关系。
我还告诉柳香，她对我的一切误会都是有蛛丝马迹可以佐证的，可我这样，她还是随我走出了家门，给了我解释的机会。当然，我没有告诉柳香，我曾经有过出轨的念头，目标不是林哲而是唐雪。不能告诉柳香，我出轨其实是对柳香的一种残忍报复。我隐隐约约地觉得其中还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但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最后，我看着柳香的眼睛，不假思索地说：“我这样疯狂，是因为你在乎我！柳香，我怕失去你的爱，失去了你的爱，我秦仲远就成了没有灵魂的躯壳，我秦仲远什么都没有了！”
柳香静静地听我解释，当我说完最后几句话，柳香睁大了眼睛，那一刻，她的呼吸似乎停止了，但是我还是觉察到她的胸脯在异样地起伏。当我意识到最后几句话，似乎泄露了我珍藏了千年的情愫，就马上闭紧了嘴。
柳香双手攥紧我的胳膊，用期待的眼神凝视我，用请求的口吻说：“你把最后几句重复一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