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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脚步，感觉鼻子酸酸的，眼泪就噙在眼角。我心疼地看着柳香，却不知说句什么。柳香泪光盈盈地凝视着我，右手攥捏着左手的一个指头，语调哀怨凄楚的问我：“你真要走了么？”

我说：“你不想见我了，不想理我了，我还赖在这儿干什么？”

我的话刚说完，柳香一头扑进我的怀里，双臂环抱上我的腰，脸蛋贴紧我的胸膛，边哭边说：“秦仲远，我是不想见你了，真的不想见你了，从此离你远远的。可是，你一走，我这心就空了！一想到放弃了我一生追求的爱，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啊！”

说到这里，柳香仰起头看着我，一脸痛心的样子，继续说道：“秦仲远，你真令我伤心绝望啊！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像我大哥一样关心我的那个男人；那个五年前陪伴我一个夜晚的那个男人，那个和我躺在一个被窝里，我愿意给他身子的男人，而他为了我未来的幸福，克制了自己欲望的男人，到了城里也能变坏！到了城里就长了那么多的花花肠子！秦仲远，我看错人了么？如果我真看错人了，我的一生就完了，什么都完了呀！”

柳香说到这里，把目光投向远方的群山，山坳上空有三两颗星星闪烁着暗淡的星光。她接着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舍弃不了心中那份至真至纯的美好感情，这份感情支撑我过着艰辛的却也是幸福的生活。在没去城里之前，在有星星的夜晚，我只要仰望星空，就会看见你指给我的那颗星星，心里就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到了城里，不容易看见星星了，可我相信，那颗星星仍然在天上，无论我走在哪里，都会有星光照着我，让我找到回家的路。曾经，我也迷乱过，你也知道，我家太穷了，母亲有病，花了不少钱也不见好。但，因为有你，你曾经给我的温暖，你在五年前那个夜晚，在常人看来几乎不可能的坚持，所以，我守着一份贫穷，没让自己下道。我不祈求什么奢华的生活，因为爱着，有饭吃有衣穿我就满足了。我在那儿认识一个女孩，嫁给一个有钱的男人，男人在外面过不了多久就换个女人。她住在豪华的房子里，每天以泪洗面，你说，她活着还有啥意思呢？”

说到这儿，柳香已泣不成声了。听到她颤栗、哀怨的倾诉，我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

“虽然我说不再纠缠你了，但心中那份爱我没有放弃，也无法放弃，因为，那种爱已融入我生命中，成为我身心的一部分了。昨晚，我母亲可能啥都告诉你了吧。因为放不下心中的爱，我无法出嫁，故意弄丢了嫁妆，所以，秦仲远，我不准你堕落！你要是堕落了，我会死在你面前！让你看着我血肉模糊地尸体，叫你后悔不迭，叫你仰天长叹，叫你一辈子愧疚。秦仲远，我血肉模糊的躯体，就是你堕落的后果！我可不是吓唬你的！”

柳香最后两句话，语调是异常的坚定。也就是柳香说到这里，我才强烈地意识到，柳香为什么要那么怨恨我、冷漠我了，原来，我和她已经融为一体而无法分割。我们都不能容忍对方堕落，不能容忍心中的美好化为腐朽。这时，我感到深深地愧疚，深深地自责：与柳香在那个地方相遇，我曾有过的人模狗样的日子迅疾流逝，我已走向堕落的边缘，开始琢磨对科室美女动手了。

在愧疚、自责的时候，我内心已经亮开了一片天，多日的阴霾一扫而光，内心舒畅得像有一首歌，响彻在山野上空，我恨不得立刻跑遍老家所有的小路，爬到一个山梁，告诉夏日夜晚那些茂密蓊郁树木，告诉山坡沟壑里所有沉睡的小花小草，我心爱的柳香，她没有坠落风尘，过去清纯着，现在依然清纯着，像这山涧流淌下来的溪水，清冽澄澈一尘不染。

到现在，我以为柳香那么绝望，那么伤心，我找到原因了。

我以为，我知道了柳香没有坠落风尘，是基于我先前的判断和她刚才的诉说。但是，我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