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车后,我坐在车里久久不能平静,心想赵家强摊上这么一个女人,迟早会被她害死。正感慨着,电话响了,张所长在那头大吼:“狗日的跑哪去了!李丽被人搞死了!”我楞了楞,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随口问哪个李丽?李丽的尸体是在她的波罗车里被发现的,第一目击者是某大厦地下停车场的保安,据他说,死者大约在早晨6点半左右把车开进停车场,“当时我让她出示停车证,她向我亮了一下一个小本本,自称是丨警丨察,并说只停半个小时。下午2点左右,我换班时看到了那辆车,见车还在,我就过去查看了一下,没想到发现她死在了里面。”
李丽死于失血性休克,脖子大动脉血管被人用利器割开。
我发现在案发现场搜查的并非刑警那边的人,而是市局政治科的民警,很是耐人寻味。陈局长阴沉着脸在车旁转来转去,嘴里骂骂咧咧的,从他愤怒和失望的表情来看,我认为这不是一起单纯的谋杀。
回所的时候,张所长说你觉得李丽人怎么样?我笑了笑,“没打过多少交道,不太熟!”张所长叹了口气,“她私生活上确实比较不检点,但是不可否认,她是名优秀的丨警丨察。”我心想你做悼词吧。
李丽这个女人我对她原本没多少好印象,因此她死了,我并没有什么感伤,只是觉得才几天工夫我们一不足五十人的派出所就死了2名民警,张所长着实有点不好跟上面交代。
张所长忽然问我,“你认为李丽为什么会被杀?”
我说李丽在单位上干内勤,不至于在工作上得罪什么人,但是在感情上,您大概也听说过,她和赵伟的弟弟有点瓜葛。张所长说放屁,“李丽是因公殉职你晓得不?李丽确实是先和赵伟的弟弟赵光有那种关系,后来陈局长便将计就计,让她在赵光身边搜集一些阳顶集团的犯罪证据,估计是事情败露了,因此才被谋害。”
我张着嘴像听故事一样,张所长看了我一眼,“年轻人,别把一切都看得那么阴暗,丨警丨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关键时刻敢于挺身而出的就是好丨警丨察。”
我做感动状,心里却在冷笑,狗日的说得真叫一个慷慨激昂啊,如果不是你们出于想搞倒一批官员的目的,早一点动手把赵伟端了,李丽能死吗?
我有预感,陈局长怕是顶不下去了,或许再过几天,他就会动手抓人。
再次遇到路清,是小年夜里,我在父母家吃过饭,开着所里的车路过邵水湖时,那里正在搞大型烟火展览,我把车停在一边,目光呆滞地望着在夜空里飞舞的火花。
不经意间,我忽然看到路清和一个衣着考究的男孩拥在一起,他们的神情很专注,嘴角带着甜蜜的微笑。我下了车,慢慢地走了过去,站在他们身后2米不到的地方,路清的背影让我的心如刺在里面翻腾。
当那个男孩搂住她亲吻她的唇时,我情不自禁地轻轻喊出了她的名字。
路清颤抖了一下,回过头看着我,那一眸,仿若隔世。
男孩友好地和我笑了笑,我面无表情地对他点了点头,“路清,我想和你谈谈。”男孩轻轻地对她说那我在车里等你好吗?
路清一把拉住他,“我们走!”
男孩歉意地对我笑了笑,搂着她的腰挤出人群。
赵家强打电话给我正坐在酒吧喝闷酒,那晚酒吧里真安静,电话那头赵婕哭爹喊娘的声音格外刺耳。赵家强说你都知道了吧?
我说,“是不是她复吸的事?我知道。”赵某人批评我隐瞒“军情”,甚至怀疑我别有用心!等他发泄完了,我说,“严重吗?要不要我过来看看?”
他说不用!死不了!
我苦笑,“就算我事先告诉你了,又怎么样?”赵某人说至少老子可以预防,我说呸!“预防个毛!”到他家时已经10点多了,赵家强给我开了门后就倒在沙发上抽闷烟,而赵婕披头散发地坐地板上。我笑了笑,“狗日的两伊战争啊?两败俱伤!”赵家强哼了一声,“少说风凉话了,老子对她真是失望到绝望了!没救了!”赵某人痛心疾首地坐将起来,“日日防盗,哪想到还是被她偷了钱拿起买四号,刚刚她自己也招了,说是你们单位也抓了她一次。”
我走到赵婕面前蹲下,见她手上和脸上都有伤痕,于是说那你也不能刑讯逼供是吧?
赵婕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哇地一声哭开了,鼻涕眼泪一起下,毫无当年艺术学院第一美女的气质。赵家强火起,看架势又想动手,我一把拉住,把他的外套仍给他,“你出门转转消消火,我劝劝她。”赵某人穿好外套,骂骂咧咧地出了门。看来他今天确实是火冒三丈。
等赵家强走后,赵婕问我能不能搞到4号。我哭笑不得,苦口婆心地劝她别沾那玩意了,等过完年直接上戒毒所把毒戒了,好好过日子。赵婕吸了几下鼻子,“可我就是受不了,他还打我。”说完继续流泪。
我后悔不已,心想早知道就不来了,只好劝她,你赵哥哥那是疼你才打你的,没听说过打是亲骂是爱吗?“再说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对你满怀信心,你倒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换谁受得了?其实家强他是个好人…….”没等我说完,情绪激动的赵婕冷笑着打断我的话,“他是个好人?哈哈,他是好人的话就不会上了自己朋友喜欢的人!”
对她突然蹦出的这句话我完全没有反应,过了几秒钟才问她是什么意思。
赵婕说:“当年在学校时,你不是喜欢姓柯的那个女孩吗?呵呵……哪想到你还没动手,你的好兄弟就把她睡了,两个人瞒了你快3年了,听说你跟那女孩终于水到渠成了?恭喜啊!”
我的头里一片轰鸣,腿开始发凉,赵婕继续说,“原先我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他和那个女孩在宾馆开房被我撞上了,呵呵,当时他求我别和你说,当时的他正下贱,就差给我下跪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赵家强家的,只知道自己愤怒无比,胸口似乎燃烧着一团火,我将一个个片段结合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大笨蛋。赵家强,我最好的兄弟,竟然瞒着我日我喜欢的女人,干了就干了,他不该欺骗我,把我当傻瓜一样玩弄。
我坐在电脑前,从抽屉的夹层里翻出那张光碟,看了一遍又一遍,和另一个自己做着殊死的搏斗,交还是不交?
2003年那个夏天,烈日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惶恐,板兰根的价格翻了几十甚至上百番,我和一帮同样不安的人穿行在各个药房中,寻找着那在不久前还随处口见的“稀罕药品”。未遂,只好打电话给赵家强,问他能不能买到板兰根冲剂,那刻赵某人的声音如上帝般悦耳:“我以为你的‘鸟儿’没了,原来是这点事,一会我送些到你家。”
半个小时后,赵某人敲开了我家的门,他的怀里抱着一小箱板兰根,“我妈见风头不对就在家囤积了两大件,这些给你们先喝着,不够再问我。”看着他汗流浃背的样子,我的眼眶湿润了。
一个星期后,我还是感冒了,对死亡的恐惧让我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感觉到阵阵的冰冷,父亲打120的电话,那头说马上来,这个马上却等了半个钟头还没落实,还是赵家强开着车把我和父母送进了医院,一到医院他自己也被隔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