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88年10月6日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一个小县城迎来了一个可爱的新生命,在一场生存还是死亡的游泳比赛中,他得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后来才知道他的对手足足有3亿个,作为奖赏,他有幸和这个世界见面了,显然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哭着来到了这个世界,他有些猝不及防,然而他的家人早已准备好他的到来,这个小男孩就是我。
在没有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我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振国,一个本在民族生死存亡血雨腥风年代流行的名字,从名字上看,好像是要为祖国做多大贡献似的,我可以负责任的表示,压力很大。其实不然,只因为上面还有一个堂哥叫振华,就是这样的逻辑,在上过私塾作过被打倒的地主女儿的奶奶给我取了这个毫无创意的名字。我没得选择,就像老子打儿子一样天经地义。
就在我来到这个世界还未来得及审视这个世界,隔壁产房另一名女婴也顺利的出生了,但显然他的家人对她的性别不太满意,这就是中国传统,恰恰我们的公共医疗卫生事业也站在了传统这一边,就在给我吸痰完毕后,竟然停电了(医院本应是特供线),女婴不得不等到来电再吸痰。
如果说本人为祖国做过哪些贡献,那么20年不遗余力的对祖国的教育事业的资金投入可算首当其冲,并且还将继续奋斗。
初到幼儿园,我十分不习惯,以前都是散养,变成圈养,况且那里的女孩还没发育好,我实在没兴趣,哭天喊地的要回家,谁知老爸已经跑了,想必老爸也怕幼儿园。我自哭了一会,看没有搭理我,就跑去和其他小朋友玩去了。幼儿园的阿姨真是阅孩无数啊,她们深懂小孩的心理,我也特别喜欢幼儿园的阿姨们,因为她们和蔼可亲,而且胸很大,你可以有意无意的摸,她们还不生气,还会掐着你的小鼻子微笑的说,你这个小流氓,如果你长得足够帅还招人喜欢,她们还会额外送你一个吻。如果后来学校的老师们也能同她们一样温柔,我对老师也就不会有一些偏见了吧。
也许血管里流淌着不安分的血液,注定我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爷爷十几岁就当了兵,二十岁就骑马挎枪统领几百号人,虎父无犬子,老爸在学校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爷爷白天被批斗,晚上爸爸就收拾那些批斗爷爷人家的孩子,白天批斗得很,晚上你们自己想象吧。爸爸的口号是:对别的男人就应该狠一点。有这样的爷爷还有爸爸做表范,如果不做出一些事情,怎么能对得起长辈的栽培。
无论黑社会还是山寨霸王,想要确立老大的地位和威信,必经过某特殊考验,或经过鲜血与苦难的洗礼,如果前辈都死光了,自然轮到还算有资历的人,中国人历来重资历轻能力,或者就像默默无为小将须经沙场一役成名,在幼儿园阶段我当然属于后者,此战与众不同之处在于我的对手,不是同龄小朋友,而是我最喜欢的人--幼儿园阿姨,并且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还挺了一个大肚子,我因此而一役成名。
历来都是一件小事而引发血案,比如馒头、烧饼、豆腐脑之类,本案我与阿姨辩论的焦点是该不该放振国回家,我本着没理辩三分的革命意志与阿姨推太极,一开始阿姨还哄我,后来不耐烦了竟推了我一下,让我一边去,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我感到受的极大的不尊重,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抓住拖布去打阿姨,阿姨抱头鼠窜,我一路追一路高喊:我要回家。现在想想,应该像收复失地追击匈奴时那般快感。为了保住孩子,阿姨一路逃窜,众人大惊,小朋友们应该被这一幕吓呆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后来我被锁在屋里任凭我大喊大叫。
一会儿爸爸来了,我满含泪水的可怜巴巴的扑向爸爸,本以为能得到应有的安慰,不想被爸爸一手拎起,没有任何言语的把我带走了。
后来我还去找过爷爷,因为在我稚嫩的逻辑里,老爸可以打儿子,要打爸爸就得找爸爸的爸爸,爷爷宠爱孙子也象征的打了几下爸爸的屁股,可以想象,当时的我应该十分得意,终于见到党了,以后咱们不怕了。
几天之后回到幼儿园,怀孕的阿姨身体检查无碍,也只是虚惊一场,经此一事,我荣登了幼儿园老大的职位,园长也对老爸夸我,说我是建园以来第一人,没见过我这样的。我去给阿姨道歉,阿姨还语重心长的教育我,以后别再惹事,肚子里有小宝宝,叫我以后不要欺负小宝宝,我说肚子里怎么会有小宝宝,她就让我摸,我还把脸趴在她肚子上听,当时我真的不明白肚子里怎么会有孩子,那时我总缠着妈妈问,我是怎么来的,妈妈一会说海里捞的,一会说垃圾堆捡的,但我相信前者,因为垃圾堆太脏了。对于阿姨肚子里的孩子我勉强相信了,阿姨送了我一朵,也是在整个幼儿园档案里属于我的唯一一朵小红花。幼儿园当时有一个小红花墙,上面有小朋友的照片,周围贴着小红花,在别人那里周围都是小红花,有的都贴满了,表现不好的也有三四朵,而我那里空空如也,那里一直都是我的伤心地,总会有一个小孩站在红花墙对面,俩眼直勾勾的望着,满脸都写着哀怨,那个人就是我。
孩子再小也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与表扬,我终于得到了我的第一朵小红花,那一天我高兴地吃了俩个大苹果。孩子从小就喜欢荣誉的,有一次发优秀小朋友的奖状,当然没有我的份,我有我的办法,我又哭又闹终于换回了一张奖状,我乐滋滋的把它拿到家,给爸爸妈妈看,还让妈妈把它贴在家里最显著的地方。
后来我唯一一朵小红花也被阿姨撕掉了。我也不在乎了,因为我曾经有过小红花,就像别人问你去没去过某个地方,吃没吃过某种事物,你骄傲的说去过、吃过,成为你吹牛的资本,那时阿姨总是威胁我说,再不听话就把你小红花撕掉,我也可以拍着胸脯骄傲地说,我得过小红花。我还可以得意的大声说,我也当过老大。曾经脚踢蒙古族幼儿园,骑着拖布追击阿姨,我骑拖布的时候,哈利波特在哪呢?虽然不做大哥很久了,但是我深知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