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让我去泰国的那笔帐咱们是不是也好好算一算？要不是老子福大命大，现在大师姐很可能就举着一块木牌子站在你面前了！”

从下山奔赴江南市开始，这些时日里，夏柳心里头可积累了不少的怨念。比起在江南市当什么总管，他更喜欢在云雾山上抓鱼擒兔。

“哈哈哈……”

龙向天还是在笑，眼神一下子看看夏柳，一下子又看看叶墨竹，一句话不说，就是一个劲儿眯着眼睛笑。

“师父，凌楚楚遵从你的命令，用直升飞机将我们俩送回来。难道又有什么特别任务吗？”

叶墨竹的态度遵循师徒之道，恭敬之余却不乏亲切。她从桌子上拿出一个大碗，为龙向天斟茶。

“哈哈，不错不错，墨竹果然越长越漂亮了！还有你这小子，果然越来越放肆了！”

龙向天的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端起大碗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旋即突然盯着夏柳，直勾勾的，“听说你这小子不肯当凌家的一把手？”

卧槽——果然是凌楚楚那个死妮子！又找老家伙帮忙了！

“切！老家伙，你懂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乖乖完成你交代的任务，为的就是能一直待在山上。这一回，你已经把我放在外面太久了，是不是该招回来了？”

夏柳撇了撇嘴，根本就不顾龙向天那犀利的目光。

“呵呵……小子，你错了！这一次，你还真就必须当这个掌舵的！”

“卧槽！老家伙啊，做人不能没有节操的！虽然不知道凌家到底给你了多少钱，但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坚决不干！”

看着龙向天两条浓眉微微挤在一起，夏柳仍旧义正言辞的拒绝。

混混这个行业，混的好有酒喝，有肉吃，有妞泡，混不好可就连个全尸都没有。

当老大，听起来好似风光无限。可关键是现在的凌家早已四分五裂，她凌楚楚完全可以抛出老大这个名号，让无数个人帮她卖命。

“小子，今天老夫不跟你开玩笑。”

微微苦笑，龙向天的眼神里浮出丝丝溺爱的神采，缓缓走到夏柳的面前，朝他伸出右手。

“靠！你想偷袭我吗？”

夏柳当即嬉皮笑脸的后退两步，闪开龙向天的手臂。

突然停滞在半空中的手臂，最后竟带着几分怅然，慢慢的放下。

叶墨竹一抬眼，心里头讶异万分，没想到师父的脸上竟透着几分犹豫跟无奈。

夏柳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老家伙，你怎么了？不就是个老大而已，大不了我答应你帮忙扶持一个上去就OK了！”

没有言语，龙向天的神色直接陷入一片沉默。看得出来，他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原本精厉的眼神突兀之间，竟微微闪动起来。

呃……触动了他老人家伤心的魂了？靠，他该不会想打同情牌吧？

夏柳挑着眼神思索起来，可想来想去，自己当不当凌帮的老大始终跟老家伙没有半毛钱关系。

“唉……二十多年了，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过了。九州兄弟，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陡然之间，就在夏柳跟叶墨竹相互对视，都想从对方脸上寻找师父表现反常的原因之际，龙向天却仰起头长叹一句。

我擦！这乱七八糟的，老家伙在嘀咕什么玩意儿呀？

夏柳跟叶墨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的脸上瞬间都露出极大的不解。

“老家伙，难道你有什么苦衷吗？说吧……只要你的理由能感动我，我说不定会答应你的！”

夏柳一脸的老神在在，朝叶墨竹挤了挤眼睛，一脸的得瑟劲儿，根本不理会这句话究竟有多么天雷滚滚。

“墨竹你留下，小子，跟我来！”

令叶墨竹没有想到的是，师父却根本没有与小师弟调侃的心情。只见他脸色越发的沉重，轻描淡写的扔出这句话之后，身影立马就跨出了大厅。

在竹香小居后面，有一处非常繁茂的小竹林。远远望去，细细密密的竹子，四季常青，一根根轻盈细巧，未曾出土先有节，细细的叶，疏疏的节，雪压不倒，风吹不折。

翠云梢云自结丛，轻花嫩笋欲凌空。

龙向天一生喜竹，居住的地方以此命名，连叶墨竹的名字也根据这个来的。往日里，在闲暇之余，他总要带着夏柳一起走进竹林之中，闻着那股清新自然的竹香跟泥香，静静打坐半个小时，陶冶性情。

不过今天，夏柳却看出当老家伙走入这竹林之时，脸上的表情隐隐透着一份巨大的伤感，全然不复往日的那副惬意。

“老家伙，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又走了十几分钟，夏柳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到了竹林的最后面，再过去就要走入丛林猛兽的森林地界。

龙向天连头都不回，脚步放慢了几分，眼神眺望着前方几秒，这才说道：“走吧，马上就到了！”

的确是到了分界线，以前夏柳跟大师姐、两位师兄经常违背老家伙的嘱咐，偷偷越过这地方到丛林里猎杀动物，小时候就找小动物，如野兔、野鸡之类的，长大之后，就玩大的，追着野山猪、野山羊之类的满山跑。

不过这一次龙向天的目的地显然不在森林里，而是绕着这分界线往右手边继续走了几百米。

夏柳虽然猜不透老家伙究竟想干嘛，但看着他脸色不善，便只好乖乖跟上。

终于，当夏柳的视线里出现两株特别茂盛的竹子之时，龙向天的脚步也戛然而止。

“这……”

夏柳当然知道老家伙绝对不会这么无聊，专门带自己来看这两株竹子。他的眼神一瞬间就跟着老家伙的目光朝身前无米开外的一个小土包望了过去。

坟墓吗？夏柳觉得有些不可能，因为这实在太小了。依照华夏人的墓葬习惯，哪怕再不富裕的家里头死了人，至少也会把坟头做得大一点，高一点。

而且此时这个小土包上面早已长满各种各样的灌木植物，密密麻麻的，直接将它的轮廓扩大好几分。

龙向天回头看了一脸疑惑的夏柳一眼，双眼突然微微眯起，也不解释，直接走上前去，赤手就在上头除起草来。

夏柳愕然，看着老家伙那一脸的肃穆，拧了拧眉头，还是乖乖的凑过去，帮着将小土包周围的杂草拔掉。

这个过程中，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就是一颗一颗的拔草……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才将所有的障碍清除，露出了小土包的本来面目。

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凸起而已。

“老家伙，是不是可以说了？这难道真是的坟墓？”好奇心害死猫，夏柳观察来，观察去，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一问。

可蓦然一瞥，他却看到了老家伙双手早已经握成拳状，腮帮子咬得发硬，胸口正在激烈起伏着……

“跪下！”

声音不算响亮，但却浑厚有力，如同重锤击打在夏柳的心坎上。

夏柳懵了两三秒，表情变得诧异万分，侧着脑袋紧紧凝视着老家伙的脸色，完全搞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老家伙？你……最近脑子抽筋了？”

平白无故让自己对着一个小土包下跪，夏柳心里自然不乐意。要不是看在老家伙的表情还挺庄重的，他一定嗤之以鼻的吼回去。

“我让你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