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自镇静地说着，甚至还呵呵笑着，内心里却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他们三人的神态都太不正常了，特别是蓝月，脸上的表情很严重，我极少见到蓝月有如此的表情。而胡静此刻的表情显得有些快意，虽然脸上很严肃，但那眼神里却流露出满不在乎和嘲笑。吴非呢，脸上什么都看不出，面无表情，眼神很认真。

我说完话，胡静和吴非都不说话，脸却一左一右转向蓝月，那意思是让蓝月先开口。

蓝月抿了抿嘴唇，微微点了点头，好像是意会胡静和吴非的意思，然后看着我，开口了：“江主任，下午刚上班，就接到丁主任的安排，安排我和胡总以及吴主任联合和你谈话。按照丁主任的要求，这次谈话是针对你个人的，请你实事求是回答我们提出的问题。”

蓝月不称呼吴非吴总，称呼吴主任，显然是对他这个内部粮票很不屑。

我看着蓝月那冷峻的神色，心里打了一个寒噤，接着又看了看胡静和吴非，说：“请提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你们的审问。”

蓝月说：“我想纠正一下，江主任，我们今天不是审问，我们是受上面委派，找你调查一下情况。我们提出的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也可以保持沉默，但如果回答，就要保证实事求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所以，对我们提出的问题，希望你能三思，慎重思考后再回答。”

蓝月的话似乎在隐隐警示我什么，虽然我不知道要回答什么问题。

蓝月说话的时候，我看到胡静脸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似乎在生气于蓝月对我的什么暗示。而吴非则依旧毫无表情，摊开一个记录表，晃动着手里的一支签字笔，开始在本子上记录什么。

我点点头：“知道了，请各位说吧，什么事”

蓝月说：“今天上午，委里接到监督委转过来的一个通知，是关于你的，丁主任看了，做了批示，要求委里联合报社进行调查，冯总派胡总和吴主任过来，会同我一起对此事进行调查。我们三个人，下午开始组成联合调查组，对转过来的情况进行调查，调查完后，上报给丁主任，之后作出处理。”

蓝月讲话的声音很平缓，很沉着。

我点点头，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那么就请问吧。”

此时，我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我没有作出什么违反纪律的事，大不了就是出去采访接受礼品，这个简直太正常了，我接受的都是小礼品，从来不收受现金。

蓝月看了看胡静：“胡总，你说吧！”

看来在我到之前，他们三个都已经分工了。

胡静咳嗽了一声，坐正，然后看着手里的一个东西，说：“江主任，前些日子，市区发生了一起车祸，纪剑无照酒后驾车肇事，又找人顶替，被揭发，现在纪剑已经进去了，案件正在审理中……”

我认真听着，心里想，这个事和我何干呢，我不但没违反纪律，而且还应该受表彰。

胡静继续说：“在案件审理过程中，相关人员清理了纪剑的办公室，在纪剑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个记事本，这个本子上，有纪剑零星记录的一些事情，其中有一件事情牵扯到你。”

我一听屏住了呼吸，难道是纪剑送我4万块钱的事这个我不怕，我还给他了，有录音为证，不怕。

胡静继续说：“在这个本子上，纪剑写了一件事，很简单写的，说某月某日，也就是前些日子，纪剑和交通稽查的老刘，还有你，到郊区的天海山庄去吃饭，吃完饭，你们分别找了一个女人，进行了嫖娼行为……”

我一听懵了，我靠，这事啊！这事我没干，不怕的，这纪剑也真特么的贱，这事也写到记事本上。

我问胡静：“就这事”

胡静抬起头看着我：“是的，就这事。”

我说：“就说了这一次的事”

三人一听，脸上的表情都很意外，胡静说：“难道还有纪剑没有记录的别的事”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同时也放心了，忙说：“当然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的，呵呵。”

我突然笑起来，三个人更加意外，都看着我，蓝月皱皱眉头：“江主任，请你严肃点！”

我收住笑，看着他们：“那要是纪剑小本上写我杀了人，是不是我就得被枪毙难道纪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蓝月说：“江主任，请不要扩大议题，我们就事论事，按照处理事情的程序，举证为先，虽然我们也不能确认你做没做，但既然纪剑的本子上已经写了，我们就要询问，就得调查，请你认真对待我们的询问。要是纪剑小本上写你杀了人，就不是我们能调查的了。刚才胡总把事情说了，今天下午我们要你来，就是想听听你对这事的解释，请你对这事做出一个明确的说明。”

我看蓝月的神色很严重，就收敛了笑，说：“好吧，我说一下这个事，这事确实是有，日期和地点都很正确，吃饭喝酒也是有的，找女人也是有的。”

我这么一说，蓝月的脸一下子变白了，胡静努努嘴吧，吴非面露喜色，埋头记录。

我继续说：“吃过饭，老刘安排了三个房间，每个房间安排了一个女人，他们在房间里和女人做没做那事我不知道，但我和那女人没有做那事的。”

蓝月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紧盯著我。胡静和吴非脸上则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吴非说：“你和那女人在房间里没做那事，那你们干嘛了”

我说：“那女人进来给我保健，按摩了一会，那女人就要脱衣服，说要做那事情，我没答应，我说我不做，我让那女人走，那女人说不能走，说不到钟提前回去没法给老板交代，说老刘已经付了钱了，怕挨训。于是我就让那女人在房间里坐一会，看电视，坐到点，然后就让她走了。”

“扑哧——”胡静突然笑起来，接着看了看那蓝月和吴非，又闭上嘴巴。

吴非飞快地记录完，抬头看着我：“江主任，你在编和一个卖的女人坐在房间里什么都没做，就这么一直坐着钱都付了，这么好的事……难道你是柳下惠呵呵……”

我肚子里一阵火，看着吴非，刚要发作，看看蓝月的眼神，又想起蓝月昨天刚和我说完的要喜怒不形于色的教导，就强压住，看着吴非：“吴总，智者见智，仁者见仁，Y`in者见Y`in，看来要是换了你，你是一定会做的了，或许，你早就做过吧”

“你——”吴非被我这么不轮不硬呛了一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讪讪地说，“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现在是在调查你，不是你调查我！”

这时蓝月说话了，口气很冷：“吴主任，江主任，我们现在是在调查问题，不是在斗嘴巴，吴主任，请注意你的身份，讲话不要带有个人主观色彩，不要诱导不要主观猜测，江主任，请你注意说话的语气，端正态度。”

吴非闭了嘴，脸上一阵发白，接着又红起来。

我也不再继续说吴非。

我听出来了，蓝月这话明着是说我俩，其实是在训吴非。

我看到胡静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斜眼看了蓝月一眼，眼里继而露出嫉妒的火焰。

蓝月对我说：“江主任，你说的都是实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