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留下的只是一张又一张发黄的日历,还有张家屯中学附近村子里的鸡鸣狗吠。
几年之后,老狼的《同桌的你》开始风靡大江南北,听到这首歌,我立刻被这首歌深深地打动了: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这首歌是老狼专为他上高三时一个叫潘茜的女同学所写。1988年的春天,在北京八中读高三的男孩王阳(老狼真名)参加活动经过中山公园时,遇见一个穿着蓝色背带裤的长发女孩坐在木椅上静静地看书。两人一见钟情,王阳为这位女孩魂不守舍,得知她也是八中的同学后,展开了热烈的追求。据说,至今在八中的一棵梧桐树上还能找到两人当年山盟海誓的刻印。
老狼在北京上高三的时候,我和欧阳冰在T县中学正在上高二。老狼的歌《同桌的你》激起了无数人对那个年代的美好的回忆,那种纯洁而又朦胧的情愫又怎么能让人释怀呢?
多少个夜晚,我在无人的旷野中,在学校的操场上,仰望深邃的星空,心中念叨着欧阳冰的名字,闭上眼睛,眼泪就会从眼角悄然涌出。
欧阳冰,你在哪里?你结婚了吗?他对你还好吗?
一天晚上,我又喝醉了,踉跄的走回张家屯中学。路边小烟酒店门口的电视机正在转播迎接澳门回归中国的交接仪式,一个稚嫩而纯净的女童音在空中飘荡,唱的是《七子之歌》。一群人在棚子下无声的围着看。歌声停住,有一个人在宣布着什么,围观的人们听了立刻欢呼跳跃起来。
澳门回归了。
我郁郁寡欢,默默的走过这一群有着爱国热忱的围观者。我不喜欢这种欢庆的场面,越是热闹,我越觉得落寞,这种状况也许就是抑郁症的表现吧。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我脑子里一闪念,忽然想打“114”查一下欧阳冰的电话,说不准她就在X市工作、生活呢。如果万一真的查到了,我就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爱她,一直在思念着她,最后还要祝她过得幸福。
我摸出手机,拨通了114。仰望着蓝色夜空中的星星,我谎称自己是欧阳冰上大学时的教授,有紧急事情需要通知她,但是不知电话,请帮忙查一下。
估计女接线员非常崇拜大学教授,态度出奇的好,很快告诉了我一个号码,让我试试看。
我又惊又喜,难道欧阳冰真的在X市?
拨通了电话,响了几声后,一个圆润的熟悉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喂?哪位?”
真的就是欧阳冰。我的心猛烈的跳动了起来,多少年了,我终于第一次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几乎流下来,喉咙也一下失声,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电话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儿的撒娇声音,欧阳冰说,“宝宝,乖,不要闹,妈妈在接电话。”
我终于说不出一句话来,默默的挂了电话。那晚,我去了一处无人的荒野,在那里痛快淋漓的哭了一个够。
第二部分
在农村教书的那些年,我经历了很多事,少年的轻狂终于被消磨殆尽,剩下的就只有修身养性了。三十岁时参加本科自考,夜半挑灯,拂晓即起,苦读于闲暇之余,混迹于年轻人之中。本科毕业之后,适逢X市教育局面向县区招考高中教师,前去报名应试,居然通过了。市教育局把我安排到了市二中,随后我把家也搬进了市内,离开了工作、生活了十几年的张家屯中学。
深秋时节,枫叶再次红遍了西山,犹如一团团火苗,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
下班后,我去新华书店买书,出来时已是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早已消失殆尽,青黛色的天空澄碧如水,鳞次栉比的高楼如同一群打坐的僧人,显得沉寂而冷峻。路灯与街道两边的霓虹广告纷纷亮了起来,使得路人的脸庞既显得朦胧神秘,又温和可亲。
我在人行道上疾步前行。身旁是金鹰国际购物中心,门前的小广场上摆满了自行车和电动车。在一辆白色的电动车旁,一位女士站在那里,正在打着手机。她身姿楚楚,长发在脑后挽起,令人不能不为之侧目。我走了过去,忽然意识到她像极了一个人——欧阳冰,是她吗?真的是她吗?
我的心猛地“咚咚咚”的急跳起来,颤栗不已。我后退几步,犹豫了一下,转身看了一眼。是的!果然是她,欧阳冰!我立在那里,一时的呆住了——她没有变,还是显得那么的年轻,衣着时尚且富有气质。仅仅1秒钟以后,我决定上前去打招呼,我们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了,在这十几年里,我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人海茫茫,尘世憧憧,遇见了她,我就不能这样无声无息的错过,就像一颗星对另一颗星的千年期盼,当两个轨道好不容易交错在一起时,这颗星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至少得打一个招呼吧?作为经年不见的同学,我觉得应该如此。人已中年,还有什么不能说,不能看得开的呢?去吧,勇敢的走上前去,和她说说话吧,毕竟她是你的高中同桌,永远的纯情回忆。
我走上前,挥了一下手:“欧阳冰,是你吗?”
欧阳冰抬头看了一眼,感觉很意外:“王东?是你?”
我努力的克制住自己,保持着平静的神态,尽量的让自己显得成熟一些,至少与现在的年龄相符。我静静的看着欧阳冰,她还是那么美丽,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岁月的消逝只会让她增添女性的风韵。
欧阳冰收起手机,欣喜的说:“王东,真的是你吗?怎么多么巧啊!”
“是啊!真的是很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你,过的还好吗?”
一时间,我有很多话想说,这十几年的思念和苦楚如同一坛存放百年的老酒,想一下子倾倒出来,却因为尘封了太久的缘故,连一滴都倒不出来了。
欧阳冰说,“是啊,真的没想到,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了你。好像听说你在张家屯中学教书,是吗?”
哦,原来她是知道我的,看来她并没完全忘记我。
“是的,不过我现在已经调到市内学校来了。”我端详着欧阳冰,她的神态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少女时代的纯情可爱仍然隐约可见。
“哦,你调到市里了,真是太好了。你,结婚了吧?小孩是男孩还是女孩?有多大了?上几年级?”欧阳冰习惯的偏着头,笑吟吟的问。
“嗯,结婚了,有一个女孩,今年12岁,上小学六年级。”
“哦。你妻子对你还不错吧?她一定很贤惠。”
“呵呵,一般化了。”我挠挠头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呢?老公一定很优秀吧?是不是很疼你?”
欧阳冰微笑着没答话。
不用说,她的老公肯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不然怎么会追得上她呢?其实,一个女人幸福与否实在是不需要说出来的,一眼望去即可全部知晓。
“你的女儿多大了?”我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我的是女儿?”欧阳冰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我怎么说呢?我以前曾拨过她家电话,是从电话里听到的。
我笑了笑,只说是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