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杂志社的,钟朦曾经的笑容一次次出现在我眼前,令我神色恍惚,仿佛是幻想。
如果他不再爱我有多好,如果我不曾遇上他有多好。
我宁可他变心,我宁可当年的事情我看到的都是真相,我宁可我被他抛弃了。
我宁可他从未对我笑过。
那是怎样的恨,他的嘴角的温柔消失,冰冰的只剩下凄厉的曲线,眼底的泪光如同一根刺,一下一下,扎进我的心中。
明明我一直记着他,明明他也一直记着我。
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
不,不是失眠,
而是太多太多的往事充斥我的梦境。
我想哭,但我哭不起。
以前我哭闹的时候,爸爸妈妈一个会摸摸我的脑袋,一个会故作瞧不起的帮我擦眼泪。
他们在世的时候,我怨怪他们,不论是我爸的出轨还是我妈的抛弃,我只记得,他们从未考虑过我,把惨烈的现实撕裂在我的眼前。
现在,他们走了,我却只能记起他们的好,他们为我忙前忙后,供我软弱供我任性。
那么突然的走了,我接受不来,真的。
我没有了家,但他们在,我还有个梦,现在他们走了,我就只能拿死物当念想。
夜里太凉,我不敢一个人哭,我怕越哭越苦。
过了大概一星期,林谖并没有和我在一起太多的时间,见了几次面,他也就匆匆送了几个包给我然后就走了。
我庆幸他没有和我一起,现在的我连伪装也困难,难免被他看出些什么。
浑浑噩噩的,混淆了时间。
和小安吃夜宵回来,喝了几杯酒,脑袋里有微微的眩晕。
楼道里的灯坏了,显得有些黯淡,我走到家门前,摸索着钥匙,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我猛然一惊,钥匙就啪的掉在了地上。
“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拉近他的怀里,毫无预备的覆盖上我的唇,似乎觉的不够满足,那股火热蔓延至颈边。
或许是酒意作祟,我莫名的环上他,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吻的越发的意乱情迷,带着一丝丝的疯狂。
“钟朦,”我呓语般的叫出他的名字。
他的动作一滞,停住了,头埋在我的颈窝,低喘着。
良久,他在黯然的说,“我输了。”
“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他的声音渐渐的低沉下去,“可我还是输给了你。”
他抬起头来,眼里有着某种希望的亮色。
“和我在一起。”
我脑袋不清晰着,轻微的,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以为,是他爱的不够:
我以为,是我们有缘无分。
但我一直渴望的幸福,就在眼前,仿佛只有我愿意伸出手,就可以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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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像啊。”林谖鼓着掌,慢慢的从阴影里走出来。
眼里看着躲在钟朦身后的我有种杀意,但却偏偏笑的漂亮,带着某种意料之中的残酷。
“过来,”他淡淡的开口,我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咬紧了嘴唇但是挪不动脚步。
“林谖。”钟朦护着我,带着那么强烈的恨意开口。
“怎么,败家之犬在商场上斗不过我,就靠着一些以前来抢我女人了。”林谖似笑非笑的开着口,“小舒,你心目中的英雄不过是个输的一败涂地的狗熊。”
我看向钟朦,他的手捏的紧紧的,眼里透过一种哀色与颓意,抿紧了双唇,然而没有反驳。
“记不记得我说过,”林谖站在我的面前,“我会比他更好,更优秀。”
我失神着,模模糊糊的记忆里那个桀骜的少年闪耀着孩子气的攀比和我这样说着。
“过来,”他再次说道,语气里已经有了淡淡的笃定。
钟朦的手渐渐地握紧。
那个当年笑的一脸阳光的少年,那个嘴里会贱贱的招惹我的少年,那个只会呆呆的哄我的少年,如今却眉宇间化不开的难言。
“林谖,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你动过半点的心思,我拿你当我兄弟,当我交心的朋友。”我一字一句的说着,心里空落落的,原先的几分害怕也慢慢淡化,“你可以比他优秀,比他完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误会我对钟朦是看上他的优秀。其实对我来说。”
我顿了顿,忖度了一番,想起不知从哪里看来的句子:“他的不完美,就是我的不完美。”
我清晰的感觉到钟朦紧绷的身体慢慢松下来。
我承认,我对他有情。
只不过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太过伤人,况且他妈妈说的那些话的场景也还历历在目。
陈可说的那些,固然残忍,但是却让我麻木的心渐渐复苏。
如果,可能。
这两个词都太美好,让人不经意的就陷进去。
如果和钟朦在一起,我可能得到幸福。
这是因果句,
如果和钟朦在一起,我才可能得到幸福。
过往的一切纪念,自私的不再去管。
“呵呵。”林谖的笑声里没有丝毫的笑意,若有若无的嘲讽慢慢弥散在空气里,一股莫名的压抑重重的击上我心头。
“钟朦,你呢,舍掉你那间公司?今天过来,我车子上还有些东西,你和那老家伙谈的协议,他的那份我帮你弄来了,两份在一起,原本的漏洞修改是很容易啊。”林谖闲闲的把手挎进口袋里,“江山,美人,不可兼得。”
钟朦紧紧攥着拳头,脸上冰冰的绷着,眼里的犹豫我这个角度看的清楚。
我想他说句话,但是他却一言不发,护着我的身子一会儿放松了我,一会儿拉紧了我。
我原本火热的心忽然一下就冰冰的冷了下来。
嘴里溢出笑声,这种背弃感痛的我泪水分明盈满了眸子,却怎么也哭不出。
流回了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自己真是可笑。
我以为,一个人傻傻的保留着年少的情,那份曾经太过惨烈,刻骨铭心的让我不得不再次投入。
换来的,不过是他的犹豫。
嘴里一阵阵的发苦,哪里找和我一样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