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明知道这是骗局的观众，或许也会怀揣着好心走进电影院，看看这个骗局背后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

说白了，这是一个阳谋，一个足够诱人的玩笑。

即便有人足智多谋洞穿一切，但那又如何？只要这事儿被炒作得够热闹，有越来越多的人来看电影行。

到那时候，人们自然而然会意识到，这是发行方耍的小诡计。

但大家心甘情愿当。

所以，柳翩一开始没打算瞒过小镇居民，居民的“知情”是他故意留下的破绽而已，他带亨利过来也没打算瞒着他。他最初还打算在当地找几个居民配合演出，给几句固定台词。但没想到拍摄异的顺利，根本不需要找人配合演戏，当地居民个个都是配合演出的“好演员”。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柳翩忽然觉得这事儿大有操作的空间啊。

想了想，柳翩还是觉得顺其自然算了，闹得太大，引起本地居民报警，那得不偿失了。到时候估计还不等电影映，一切已经曝光了。

现在，主要还是低调OK。

至于亨利会不会告诉其它居民，柳翩并不在乎，说说呗，当故意留下的破绽好了，省得有些天真的人还信以为真，以为真的死掉三个人麻烦了。

在得知这一切只是演戏后，亨利也明白了所有前因后果了。老家伙还热心肠地问柳翩，需不需要帮助。

柳翩点点头，“我记得，你说你见到过女巫，那你见到过女巫杀人时留下的那些诅咒吗？是杀人时留下的那些诡异的东西，如稻草人，邪恶的阵法之类的？”

“我听我父亲讲过。”亨利点点头，又问，“你想干嘛？”

柳翩笑道：“肯定是帮我制作道具啊。”

电影有不少关于女巫的道具，如神秘的石碓，树枝扎起来的草人，还有一间残破的“鬼屋”。

柳翩起初想自己和道具师动手弄，但又怕弄得不太像，正好亨利这个活过半百的老家伙在，而且这家伙还知道不少关于女巫的事，让他来做再好不过了。

亨利想了想，表示很乐意帮忙。

柳翩还打算花钱请他动手的，但亨利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你付给我的五千美金已经足够了。”亨利笑着摇摇头，“贪得无厌并不是一个猎人优秀的品质。”

柳翩哑然一笑，倒是自己误会他了。

下午，亨利弄出了石碓：一堆形状不一的石块堆砌起来的小山头。

“女巫在杀人前，会摆石碓，一个石碓代表她要杀一个人。”森林里，亨利站在自己的杰作前，为大家解释道。

不过除了柳翩，并没有人愿意接近这玩意儿，哪怕这石碓是大家亲眼看见亨利堆起来的。

“你这样做，不会犯什么忌讳吗？”柯利弗皱着眉头。

亨利摊开手，咧嘴一笑，露出老黄牙：“你们都认为女巫不存在，还拍什么忌讳？况且，这不是拍戏吗？都是假的。这东西是我弄的，而我并不是女巫。”

亨利如此解释，但大家依然不愿意靠近。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等到亨利又堆出六个石碓后，拍摄开始。剧情，作死三人组，有人去动了这玩意儿，还胆大包天地拿起了石碓的石头。

作死的是杰西扮演的角色，在镜头下，他只能尽职尽责地完成作死的工作。好在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至于太过害怕，反而装作一副神经大条的样子。

出色牛犊不怕虎，形容的是这样的人。

这段戏在过了四遍后，柳翩决定过掉，然后继续拍摄其它的戏份。

一直到夜幕降临，众人搭建了帐篷，让杰西三人进去拍了一段戏后，才收工回小镇。

离开阴森压抑的森林，再次回到人来人往的小镇，杰西等人才松了口气，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这是活着回来了？

“噢，真幸运！”胆子最小的沙琳直接抱住了杰西，“我还没有死！”

亨利无语，柳翩也是翻了个白眼，“我都强调多少遍了，这只是拍戏而已，用不着那么害怕。”

沙琳无奈苦笑，这戏拍得太真实了啊。

亨利笑道：“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事实，连我们本地都很少有人敢走进禁地，小伙子们，你们真的很勇敢。”

杰西和柯利弗耸耸肩。

若不是为了该死的钱，我情愿不那么勇敢。

柳翩回头嘱咐亨利，“明天见，我们还等着你带我们见识禁地的真面目呢。”

亨利点点头，“如你所愿。”

众人分别后，亨利独自一人来到了酒吧。这次他拿出了属于自己的钱，拍在了伙计的面前，让伙计不由诧异地揉了揉眼睛，还拿起钱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害怕这是假钞。

“你哪来的钱？”伙计好的同时，顺手递给亨利一杯酒。

“我自己赚的。”

“噢，你一定是欺骗了那几个外地人，从他们手里骗来的钱，对不对？”

“放屁！这是我身为向导赚来的！”

伙计狐疑地盯着他，“向导？你带他们去哪了？”

“柏基山谷。”

“天哪，那可是禁地！”伙计惊呼道，“你疯了，居然带他们去那种地方。”

“去哪又怎么了？”

“女巫...”

亨利粗暴地打断他，“你不是一直说女巫不存在吗？”

说完，他带着鄙夷的神色斜视他，嘲讽道，“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像你这样口口声声说女巫不存在的人，居然会害怕柏基山谷？既然女巫不存在，你又在害怕什么？”

亨利最看不起这一点，但这一点又是小镇许多人的共同特征。

大家在小镇里侃侃而谈，诉说女巫传说时的表情轻松无，但若要亲自走进柏基山谷，但又没几个人有勇气，他们甚至连靠近都不敢。

到底在怕什么？

恐惧到底源自哪里？

亨利觉得这并不是女巫带来的恐惧，只是人们自欺欺人而已。

伙计呐呐一声，忽地低下头，沉默不语。他自己也怪，明明认为女巫不存在，但为什么那么害怕呢？

“好吧，老家伙，我承认你是一个足够勇敢的人。”他给亨利满酒，“你用你的勇气换来了金钱。这杯酒算我请你的。”

亨利大大落落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觉得这不并是因为自己勇敢，只是因为自己不恐惧。女巫把恐惧带给人们，但并没有带给他。

“跟我讲讲你们在禁地里遇见什么吧？”伙计好道。

“什么都没遇见，禁地里的空气酒吧的空气要清新得多。”

“他们不是去拍摄纪录片吗？”伙计说道，“拍了些什么东西？”

闻言，亨利忽地沉默。他清楚，柳翩他们拍的是电影，不是纪录片。

他沉吟片刻，直到伙计又帮他满酒后，才说道，“拍到女巫了。”

伙计瞬间瞪大了眼睛，但亨利没有动身前那杯酒，反而转过身，径直离去。

伙计大喊道，“该死的老家伙，你又在骗我，是吗？怎么可能拍到女巫？”

亨利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当我骗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