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去广东的火车上很多都是小孩子和老人,他们大都是去到深圳、广州和自己的父母暑假相聚的留守儿童,在南充这样的孩子很多。老人们问我是去深圳还是去东莞,我说去深圳,结果他们也是,还说同行。
一路上我都在逗孩子们开心,有时叫他们背背古诗词,有时下车了给他们买个鸡腿,我喜欢孩子。列车途经达州再到武汉,在武汉长江大桥上我看见了黄鹤楼,千里碧空万里波涛,似乎我的未来就和那奔涌的长江水一样。往前就到了南昌站,鄱阳湖水在这里变的有些浑黄,滕王阁伫立在远处,我似乎看到了大诗人王勃在此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确,曾经的我就如同王子安笔下的失路之人,关山难越无人怜悯,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万里江山尽收眼底。我想自己不会成为葬身琼海的诗人,而是主宰沉浮的某客。
我至今还记得火车到江西吉安时已经是晚上了,列车员跑过来说:“睡觉的旅客请注意了,我要重点说下,列车马上就要到达吉安车站了,大家看好自己的行李,吉安、赣州这两个地方小偷多的很,你们自己注意下。”这绝对是列车员的原话,我不是在这里黑吉安、赣州的朋友。听了列车员的话我看了看自己的背包都还在,然后点燃一支烟望着无尽的黑夜心里莫名感到有些不安,似乎下一个路口我就会走错。
火车到达东莞东是早晨五点,天蒙蒙亮,下车我就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报平安,这是我们家的规矩。然后穿过广场坐上了去往沙井的大巴车,那时长坪车站还破旧不堪,治安很差劲儿,很多女人在广场上拉客人,你们懂的。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车辆和人群,陌生的语言。我特意去给司机打招呼,叫他在新桥路口给我停车,他叽里呱啦说些什么我也听不懂,他是个广东人。最后在别人的提醒下我在新桥路口下了车,然后就给王彪打电话,王彪叫我自己坐个摩托去沙井市民广场等他。
沙井虽然是个镇,但是那广场可以说不比内地一些二线城市的广场小,王彪笑呵呵的朝我走来,说:“王强啊,我都等你好久了哦,怎么现在才来啊?”说完就帮我提箱子往他出租屋里走。王彪比我大五六岁,初中毕业就开始在深圳混,现在已经是本门主管了,但他衣着很是简朴,这就是我们西充人勤俭节约的真实写照。
我笑着说:“彪哥我来不认识路啊,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我老汉(老爸)给你带了香龙草的,你现在在这边如何嘛?“
“哎呀!还是那样子,将就过吧。我们又没的什么文化,不像你是大学生,我能做到现在这样子就不错了啊。”
我笑着说:“看你说的哦,你在我们队里的年轻人里算是很不错的了,我大学生算个什么啊。”王彪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王彪住的出租屋很小,十分的简陋,在万丰幼儿园旁边。那天中午他请我去外面吃了顿,还叫了几个义兴的朋友,他说万丰村可以说是西充人的第二故乡,在这里你可以直接和别人说西充话。他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准备休息一天把房子租了就开始找工作,他叫我不要那么急,说住他那里就行。
王彪二十九了都还没有结婚,那天晚上我打的地铺睡在他屋里,满脸胡子的他在床上鼾声如雷,整的我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我在工人新村那里找了个合租房,一个月两百多,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开始找工作。
一连数日顶着烈日在外面找工作,沙井人才市场也去了几次,但招工的大都是工厂,这对于我来说很不适合,一下子我陷入了迷茫状态,和现在很多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
那天王彪给我打电话叫我晚上去他那里耍耍,我欣然前往。王彪很关心我找工作的事,说没钱了直接找他拿行,兄弟之前不存在,我听了很是感动,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最后多方打听我终于找到一个面试的机会,是一家很小的工作室,就在沙井电子城旁边。
面试那天我特地穿的衬衣西裤,皮鞋也整的规规矩矩,希望能被录用。我早上打电话过去是老板接的,他叫我下午三点去工作室等他,带上自己的作品。我选了几张自己的得意之作就匆匆上路了,没有坐车顶着烈日步行去的,渴了就喝杯子里的茶水。
公司在三楼,我刚上去就看见门上写着“君龙影视动漫工作室”,很是简陋。进去后一看真的不大,十二三台电脑,几个年轻人在嚷嚷着做案子,看上去很是爽快。我夹着公文包低声问:“催总在吗?”
几个人不禁抬起了头,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笑着说:“原来就系(是)你丫,催总马上就到,你稍微等会啦。喝水记几(自己)倒啊。”他瘦瘦的,普通话带着浓厚的广东味,看上去是个很友好的人。
我说:“谢谢啊。”然后自己去饮水机接了杯水,喝了口就走向他们的电脑旁,我想看下他么的水平如何。
“靓仔,你系(是)刚毕业的吧,哪里人啊。”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生问我,她长的一般,也带着广东腔。
我看了看他们做的东西也不是很出彩,笑着说:“嗯!刚毕业的,我学艺术设计的。”
叫我倒水那男的嬉笑着说:“秦芳你系(是)不系(是)又看上别人啦,帅哥你别理她啊,这女的,哎呀……”
“陈志成你嘴巴还是那么贱,怪不得现在还单身,姐姐我不用你管。”
原来这男的叫陈志成,女的叫秦芳,从他们的谈话中我感觉这个公司里的很还是很和谐的,做设计确实就要这氛围,太死气沉沉你是呆不下去的。
“你们两人别那么多话啊,快点做东西,等会催命鬼来了又骂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着电脑说。
“梁科长看你说的,别把新人给吓着了,我们公司很和谐的。”秦芳说。
后来大家都打听我的事,问这问那,小小的公司也就热闹起来了。他们叫我把作品拿出来给看看,我有些羞涩的从公文包里把自己的画给拿了出来,然后又登QQ给他们看我空间里做的图,看完后陈志成拍着我肩膀说:“兄弟,老催现在就等你这样的人,你等会工资往高的喊,千万别怕他啊。你这样的水平确实不错,做的东西很精致啊,不像我们阿芳就是毛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