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你还要说什么？”

“真的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冷冷的看着她：“你有男朋友了。我开始就知道。”

（261）

“你？.....”

玎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我突然觉得心痛，无法形容的心痛。而忽然又开心起来，象我还是18岁的时候，偷偷的越过课本偷看姐姐的头发那种愉悦。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谁和你一起过的五一？....”我轻轻的拨了拨她微乱的头发。

玎....他的刮刀你都收到哪里了？你春节初六初七没有来，是和他在一起吧？他在那里，是不是？所以，你就一定要去，所以你一早就知道这个事情？.....玫瑰，他给你买的？....他经常陪你....是么？..我以为我不会嫉妒，不会在意.....我知道我错了，我在意，我很在意.....

（262）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不说？.....我有点恍惚地看着她....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象以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儿子，不是妈要多嘴要问，你们怎么结婚两年多了，微的肚子一点动静没有？别人都直问你爸怎么还没抱孙子.......”

“妈，你着急什么啊？”

........

“小蓝，你今天非和妈说实话不可，都三年多了，你们怎么还没....”

“啊呀妈，您别问了行不行！”

“怎么就不让问？妈就你一个儿子，我怎么就不能问了？你给妈一句实话，到底怎么了？”

“妈，查了，问题在我。”

“啊？！.........怎么可能？你从小没病没灾的，你爸家也没这毛病儿，怎么就会.......”母亲开始拭泪，忽然神经质的抓住我，“是不是微？！”

“不是。是我。”

“和妈说实话！”

“是我。”

“万一医院不准呢？儿子，听妈的，明天去你张姨她医院查查，再查查,啊？”

“不去！这种事还要闹得老家人全知道呀？.......”

（263）

我没有想过反悔吗？我没有想过离开微吗？

想过。我并不高尚。还相当龌龊。

.......当时就想过。还很想。

可是，我怕，.......我怕丁局老伴对我有看法，我怕别人说我陈世美花心水萝卜儿，我怕一结婚就离婚影响我在单位人心目中的印象；我...我怕自己良心不安...离开她我要难受一辈子....我怕我的人生因此过得不好......

谁都希望自己成为恩赐者，那种施舍弱者所获得的精神享受是物质享受永远无法替代的。那就这样吧，我一直照顾她，这是我的劫难，也是她的劫难。

我自私..我很自私...在让自己内疚一辈子和让对方内疚一辈子之间，.我就这么选了让对方内疚一辈子....

所以...玎，亲爱的玎，今天我还是这么选了....如果是你，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呢......

（264）

“.....你为什么要让给我？”

“让你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呢....”我奇怪的笑了一下。“你告诉我，有什么不好？....”

其实，其实.....玎，亲爱的玎.....，去那里，市府大院，对我有什么意义吗？.....我将要失去职务而只保留级别....我已经三十岁了，去那里要从新开始...即使两年以后留下，能有什么大的作为吗？我工作十年积累的人脉都在这个系统里.....即使两年后回来，我却未必有人给我留着现在的位置，有大把大把比你还年轻的本科生研究生等着我......可是玎，你不一样，你和他们一样年轻.....

这些，.....这些，我能告诉你吗？

（265）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今天...要和我说这些？”她咬着我的肩膀，又摇着。

我被摇得晃了晃。

“你说！”

“那我也想知道，”我有点空虚的看着她，“你又为什么今天要和我说这些呢.....”

其实玎，亲爱的玎...我们.....都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爱对方，我们最在乎的人，还是我们自己....

我以为我能接受不完全拥有你的现实...可是现实是我做不到...我在意，我在有的时候也难受得不能接受.....

而你呢...你能接受不完全拥有我的现实吗...虽然你一开始就知道...

我们都是一开始就知道，可是我们...谁也做不到。

我们付出的都不是完全的自己，都想要全部的对方....所以，自己还是自己，对方还是对方，适合对方的那个人,永远不是我们自己....

但是这些话我永远不能说.........玎，我的玎，曾经象个小孩子一样光着小脚偎依在我怀里的玎....我怕你恨我....我怕你和我以后，会因为这些恨，过得不好.........

（266）

“蓝......我恨你。”她狠狠的咬着我的手，“恨死你了，王八蛋。”

“知道。但不是一辈子就好。”我平静的看着手背上渗出来的血丝，玎看着，又哭了起来。

“我不想这样...我爱你的，蓝，我爱你，你知不知道啊？”

“爱我，我知道，”我轻轻的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但是不是一辈子就好。好好工作吧，或许，你这样，对我们都是最好的。”

别哭了小玎，我亲爱的玎...在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上，眼泪已经成了奢侈品。我知道你不需要肩膀,只要一个瓶子和一长卷的纸。把眼泪装进瓶子,把脸擦的干干净净。就这样,很好。

我还是该回家了,回家。

不要记得我。不要记住我。请忘记我。

（267）

要回家了，真累。

要爱微，爱我的宝宝，爱我的小猪，爱我粉嘟嘟的小猪。

为什么要爱微？是习惯吗？

没有孩子，可是我是如此的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我没有，至少不可能合法的有一个。

爱她，所以，她是我的孩子。

爱她，要爱她的。告诉自己要爱她。她爱我，她是我的孩子。

（268）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的可笑，绕了一大圈，你疲倦又无奈的回到起点，继续做你该做的事情，付你该付的责任。

玎走了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不适应----因为再不会有人要挟我如何如何，再不会有人又哭又闹，再不会有人咬我，再不会有人勒令我去她家，再不会有让我提心吊胆的电话....

有时候晚上也会偷偷的开开MSN，看见她联机，又马上关掉。

有时候也偷偷听听她喜欢的那些音乐，当然，感觉没有她唱得好听。

吴娘暮雨潇潇曲，自别江南久不闻.....

（269）

偶尔路过她住的小区的门口，看见那花店老板，又是忙忙的奔出来；“先生，看看，要买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