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会脸红的女孩子,直觉告诉我,这个女孩子很可爱。
我是来相亲的。丁书记,那时候的丁局,很关心我的婚姻大事。尽管我才工作两年。对于很多中国的父辈来说,红娘和月老似乎是他们永远不厌倦的第二职业。只要单位还有一个单身男女,他们似乎就觉得是自己工作的失职,一定要努力的消灭单身公害。或许,婚姻就是实在的过日子,两个人的世界总比一个人的天地更稳定。
(35)
“你们年轻人啊,找那么多朋友干什么,啊?!找个好老婆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丁局在每周二的政治学习后必定要对我们几个年轻人要说的话。
丁局的老伴,当时还没有退休。微的阿姨和她同个办公室,微刚刚大学毕业。“小蓝,我办公室海燕的外甥女,比你小一岁多点,怎么样,认识一下?”
“好啊。”
我很少对我的父辈说出什么违反他们意志的话。因为那既没有效果,也伤了感情。哪怕你去做了无用,也比事先就说无用好。这是每一个下属,每一个晚辈,每一个秘书必须牢记的。
不过,后来我庆幸我去相亲了。真的。长辈的眼睛不会错,虽然看起来,方式很俗。可是,俗的东西往往是好的。比如嘴角起泡,拿烟灰抹,比什么意可贴强上百倍。
(36)每一个相亲过的男士都经历过那中尴尬场面。我们最害怕的便是对方的女性长辈。在她们的眼里,我们似乎都是来历不明者,我们要接受一切形式拐弯抹角的提问,要回答一切重要数据,例如房子的间数,父母的年龄,父母的工资,自己的工资......唯一不问的就是,三围是多少。
我保持着我的微笑,却总在无意间看着低头坐在一边的微。
终于通过了家庭式的“面试”,我可以正式的约她出来了。
带她去吃饭,她总要去吃甜食。“我要吃新地,草莓新地。”
看着她小小的嘴不停的动着,很有吻她的冲动。
她停了下来,把另外一杯放在她面前的又推向我:“你也吃。”
“我有可乐啊。”
“好吃,你也吃啊,我不可以一个人吃。”
“你吃吧,草莓女生吃合适....”
那天晚上,我在日记里给姐姐写信。
姐姐:
有一个女孩子,很可爱。我喜欢她。她愿意和我分享喜欢的东西。姐姐,是不是只有在意一个人,才愿意把自己喜爱的东西和他分享?姐姐,是不是自己在意的东西被自己在意的人在乎是很幸福的?姐姐,你能告诉我吗.........
(37)微的大学在我的大学的旁边。恋爱的时候,周末我们常常回到大学区,微喜欢去那里买东西,我喜欢回去借书。
和暖的阳光总是温柔的照耀着校园球场的草地。比我们小一点的学地学妹们在那里捧着书背诵,不时有球从我们头顶飞过。微坐在我怀里,裹着粉色的围巾。
“蓝,你冷吗?”
“不冷啊,有太阳。”
“明天我给你织围巾,蓝色的好还是白色的好?”
“都好。你会织围巾?”
“会啊。我还会织毛线的钱包呢。”
“饿了,吃点什么呢?”
“我不大想吃。”
“饭是要吃的,吃一点好不好?”
“好吧,我想吃后门的烤肉串。”
“街上的,不大卫生,去牛太郎,好不好?”
“那么远,我不爱走。”微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一直都是那么吃的,我全宿舍的人都爱吃,那老板人特别好....”
“那就去吧。”
(38)微的小手上抓着很多的肉串,我们顺着学校后门的小路往前慢慢的走。时间仿佛停止。正黄色的树叶从我们的头顶飘落,我注视着她微乱的发丝。
我的大学时代,曾经无数次的渴望和另外一个女人这样走过这条路,可是一次也没有。落叶永远是一样的,轻轻而飘渺,飞舞在温和的阳光里。不同的是阳光和时光。
生活的落叶虽然美丽,但是明年还是有新的叶子,即使新叶子最终也还是落叶。
我轻轻的给微拿了张纸巾。
尽头是音乐学院的后墙,过了就是大路,车站。音乐学院的学生们总是轻轻的歌唱着他们的年轻.......年复一年,歌声不变....
当秋风停在了你的发梢
在红红的夕阳肩上
你注视着树叶清晰的脉搏
她翩翩的应声而落
你沉默倾听着那一声驼铃
象一封古早的信
你转过了身深锁上了门
再无人相问
那夜夜不停有婴儿啼哭
为未知的前生模样
那早榭的花开在泥土下面
等潇潇的雨洒满天
每一次你仰起慌张的脸
看云起云落变迁
冬等不到春春等不到秋
等不到白首
还是走吧甩一甩头
在这夜凉如水的路口
那唱歌的少年
已不在风里面你
还在怀念
那一片白衣飘飘的年代
那白衣飘飘的年代
那白衣飘飘的年代
那白衣飘飘的年代
(39)同学毕业两周年聚会,我带了我的女朋友微一起去。
“我靠,你老婆蛮漂亮的,什么时候脱贫了?妈的,金屋藏娇啊,自己解决了,也不拉我们一把?”
微不高兴的看了看我的上铺,我装做没有看到:“去你的,什么金屋啊?单位宿舍就30平米,哪里比的上你们在社会上混的开.......”
回来的时候微一路上撅着嘴。
“不高兴了?”
“这人真讨厌,乱说,什么金屋藏娇。”
“别生气了,酒桌上的话,不要当真。”
“可我不喜欢人家乱说,你当我不知道金屋藏娇是什么意思啊?”
“你知道?”我故意作弄她:“那说来我听听。”
“你....什么嘛,我真的生气了!”
“好了,别生气了。考考你,最早哪首诗里出现这个词语啊?”
“不知道。你知道?”
“恩。”
“说给我听听啊。”
“汉武帝的陵墓叫做茂陵。到了唐朝的时候,因为在西汉的末年,农民军,也就是绿林赤眉起义,掘开茂陵挖取财宝,所以就显得破败了。李商隐看到了衰败的茂陵,就写了一首诗。”
“他写的什么呢?课本上都没有。”
“当然没有。”
“念给我听听。”
“汉家天马出蒲梢,苜蓿榴花遍近郊。内苑只知含凤嘴,属车无复插鸡翘。玉桃偷得怜方朔,金屋修成贮阿娇。...谁料苏卿老归国,茂陵松柏雨萧萧.....”
(40)“那后来呢?”
“李商隐死了啊。又过了一段时间...到了唐朝末年的时候,黄巢的军队,占领了长安以后,又把茂陵挖开了一次....”
“别说啦,晚上别说这些坟墓什么的,我有点怕。”
我忍不住抱住微,“别怕。”
轻轻的晚风中,她的细发漂浮过来,似乎撩拨着我的鼻子。低下头去,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