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什么都没有，感到身边的马路的路人越来越少了。

又是很久很久，我摘下头带，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半。

我去对面马路买了一包香烟，回来坐在地铁站门口，一根接着一根抽起来，我没有给她打电话，因为我有些赌气。

我拿出我的苹果开始砍水果，砍了不知多少关，又开始玩小鸟。不知不觉，一包烟居然被我抽光。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我骂了一句，站起来，走向车子，这时电话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告诉我，亦可快死了。

我一路上眼泪不停的流，嘴巴颤抖着祈祷亦可不要出事。

一路上油门到底，勇闯无数红灯。终于停在约定的地方。一个被拆迁了的旧居民区，车子刚挺稳，我回了个电话，我说我到了。

电话里的人，让我从巷子里进去，走楼梯上二层。

巷子里湿漉漉，地上到处是积水，臭气熏天。二楼的主墙全都被砸通了，形成了一个很大的空地。我想起古惑仔只手遮天里，浩南在旧楼里救小结巴的画面了。如果真的让我赔一条命，我真的值得吗？我停在楼梯口踌躇不前。正在我做剧烈的心里斗争的时候，耳边一阵呼啸，我听到我的左臂咔嚓一声，一阵剧痛传来我的胳膊被一个飞来的锤子砸断了。我右手按住肩膀，疼的我坐在地上。我又看到一个人影从高楼上冲下来，手上抓着明晃晃的片刀，一边下楼一边喊着，今天就要你命。但很明显，这人走路的样子有点别扭。我浑身瘫软，坐在地上恐惧的无法动弹。我脑袋飞速处理这个问题，该怎么办，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他一瘸一拐的马上接近我，我已经做好被砍的准备的时候，楼上直接跳下来一个人，抱住了他。两个人撕扯着，吼叫着。要砍我的人喊，你放开，我今天就是要他命。抱他的人说，你听哥一句话，你是哥的兄弟，你要么就把他给废了，不要杀人，杀了人你这辈子就完了。要砍我的人继续喊，他害的我这样了，我这辈子完了就完了吧，反正也不想活了。抱着他的人说，不行，不能让你杀人，哥亲手帮你废他一条腿。

我按着左胳膊莫名其妙的望着这两个人，渐渐我看出来了，那个抱着他的那个矮子是武艺，那个要砍我的人是被我踹断腿的黄毛。这个黄毛的腿是从膝盖部位被我反方向踹错位了，当时他不知道自己这条腿彻底废了，以为能接好，我也主动给他赔了20万，远远超过医疗费了。他当时还挺开心。结果没想到出院的时候，走路只能一瘸一拐了，估计是泡妞，就业都受挫了。这种确实害怕，那么，亦可落在他手上，还有命吗？虽然深爱着亦可，但连我的生命都收到威胁的时候，我已经顾不上她了。屌丝的人生中，第一次被一种即将失去生命的恐惧笼罩着，已经没有想对策的心情了，只有浑身瘫软，并发抖的坐在那等着他宰割，可以说，我的生命完全就掌握在他的手上了。

这时候，瘸子冷静了下来，把刀给了武艺，收了句，哥，我这么大的仇，都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武艺说，你相信哥，你就走，这交给我，明天我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瘸子盯着武艺了半天，什么都没说低着头下了楼梯，下了一半，又突然想起什么来，又一瘸一拐的走上来了，照着我的左腿狠狠的踹了一脚。还是那么没有力度，但我却故作痛苦的嚎了一声。

看着瘸子走远了，武艺和我对视，彼此什么都没说。这时我又听到一声巨响，然后是玻璃散落的声音，又连续几声巨响，然后我的车子发出警报声。我知道瘸子在砸我车，事到如今，让他砸吧，我真心怕武艺要砍我胳膊砍我腿。于是我主动说，兄弟，上次到底什么事，大家好好说，你今天砍了我，只要没把我砍死，我肯定会找你的。你把我砍死了，你能跑到哪里去？

武艺点起一根烟抽了起来，我躺在地上，闻到一股大胧麻的味道。武艺抽的是大胧麻，这小子毒胧瘾又犯了。看到他抽好了，有点站不太稳，然后对着我笑呵呵的说。我不砍你，我就要钱，我知道你有钱。

我说，亦可呢？

武艺说，钱到了，把亦可还给你，钱不到，你们一起死。

我松了一口气，他只要钱，我可以放心了，我的生命暂时不受威胁了。我说，你确定亦可现在是安全的？

武艺说，一百万，我只要一百万，亦可对我没有任何价值，我现在只要钱。

我说，我给了你，你那个兄弟继续找我报仇怎么办？

武艺开始抹鼻涕了，看得出来，毒胧瘾犯了。他说，你把一百万给我，我把他另一只脚给也废了，他就彻底废了。

我说，钱，我可以随时给你，你让我确定一下亦可是否安全。

武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说了句，你再说一遍。

我尿了，整个裤子都热乎乎的。却因为这泡尿，让我有些镇定了，没那么怕了。我说了句，你就是要钱，你现在要了我的命，你也拿不到钱。

武艺说，我当然不要你命了，我先割你一刀，你不拿钱，我再割你一刀，直到你把钱拿出来为止或者直到你死了为止，然后我就把这段录音发给JC。

他拿出个手机，放了一段录音，是瘸子和他的对话，对话大致的意思是，瘸子跟他商量，一定要弄死我，瘸子已经准备了一个汽油桶，打算把我给火化了。然后武艺极力劝阻，最后武艺说，如果你真的要把他弄死，他就报警。然后录音停止。

他说，我现在把你烧死，就是他杀的，然后亦可死了，也是他杀的。

我说，钱，我给你，你别动亦可。

他这时候，已经满脸是眼泪了，浑身在发抖，然后他掏出手机打电话。说，二毛，去我那把货带过来，顺便我给你个满意交代。

我听得出来，二毛就是瘸子。

过了一会儿，听到了电瓶车的轰鸣声，貌似链条有点不好，咔嚓咔嚓的，二毛骑着辆电瓶车来了。上来把一包东西交给武艺，武艺说，你先看着他，我吸两口再收拾他。

我坐在地上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拿出个手电筒，打开，顿时楼梯口亮堂了起来，我看到武艺满脸都是眼泪，一直在发抖，他拿出一个指甲大小的锡纸包，打开，用火机在底下点燃，又拿出一支烟，在上面一边撩，一边吸。过了一会儿舒坦了，然后顺势躺在地上呻吟。

瘸子则用凶神恶煞的眼神望着我，向我走过来，一脚踩在我脸上，说，你今天完了，说完对着我的脸踹了一脚，我后脑直接撞墙，满头都是火星，意识有些模糊。瘸子转身上了楼梯，咣咣铛铛的搬下来一个大铁桶下来。又开打一个汽油桶，把汽油倒在里面，然后向我走来。

他说，我哥现在睡了，我亲自送你走。然后把剩下的汽油淋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