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外,隐约是能听得见保镖的脚步声,还有极轻交谈动静。
江雁声低头,看了眼手腕上被绑过的红痕,手指去揉了两下,然后慢慢恢复了力气,便光着脚踩在地上,起身走向病房门口。
吱呀一声,她握着门把微微推开了一条缝。
外面灯光明亮,场面清晰可见,又四名保镖在走廊持枪走动,就算不用继续看,也知道通口和电梯处,还有别的人。
江雁声看了一会,就将病房门给锁上。
她苍白的脸蛋上没什么表情,抬眸,在病房的四周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窗户上,微微眯起,心里有了打算。
病床上的被单和被套,都被江雁声给撕扯开了,她绑在了固定处,然后扔向了窗户外,借着深夜的暗色,女人纤细的身影根本就不引人注目。
江雁声动作很轻,没有闹出一点动静,从三楼爬到了二楼,然后直接跳了下去,她眉头紧紧拧起,病服被刮破了些,膝盖微微的疼。
好在这种疼,在她眼里太微不足道。
江雁声很快就站起身,有意地去避开了摄像头的监控,快步地离开医院附近。
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穿着病服会很奇怪。
而此刻三更半夜的街上没什么人,有的,也只是流浪汉,江雁声穿的太单薄,身体也经不住寒风吹,唇色开始变得惨白发僵。
她走了一个多小时,有些累了,找了个街头的角落坐下,纤细的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微微低头,凌乱的秀发掩去了脸上表情。
此刻,应该是她最狼狈的时候,身无分文又没有去处。
江雁声看着自己手心被刮出了血丝,眼眸冷淡的透明,极为讽刺地冷笑了声,声音散在了唇齿间“把那小畜生给霍修默养,你伤心什么?你看你啊,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要我来护你。”
她的声音,在寒冷的风里根本就极轻,没有任何人听得见,而却一直在说“早让你别去折腾给人生孩子,生了,遭罪的是你啊,男人呢?你那心心念念的男人却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抱走你儿子。”
“后悔吗?江雁声。”
她在问,眼中寒芒闪闪。
砰一声!
隔壁街道不知为何突然响起了阵阵枪声,江雁声的思绪被打断,猛地抬头,朝那个方向望去,仔细听,枪声越来越近,似乎是从她这个方向而来。
她站起身,一身单薄走过去。
黎昕呼吸急促得快窒息,高跟鞋踩着跌跌撞撞着,步伐已经虚浮快倒地,正处于被追杀下,狼狈地逃了几条街道,护她的那些人也全部都被击倒,最终她弃车而逃走,侥幸地躲过了致命的追杀。
应该来说,对方没有下真正的杀手,否则,她的下场已经可以预见。
黎昕却没有一丝庆幸的情绪,因为她太清楚了。
这些人不当场枪毙她,是为了抓她回去,到时,恐怕她的下场会比被枪杀还要痛苦一百倍。
所以,她不能被抓。
靠着活下去的意念,黎昕手扶着墙壁走到了巷子中,她呼吸越发的急了,强迫着自己不能陷入晕眩中,指尖鲜血流淌的很快,肩头的衣服已经染湿了一大片。
黎昕感觉自己有一半身体都已经疼的麻木了,快走不动,肩头先前被枪伤击中到,流了一路的血,已经完全等于是掏空了她。
可是,还是想坚持下去……
黎昕跌跌撞撞的跑了一路,高跟鞋突然崴了下,靠在墙壁上狼狈地喘着,想呼吸,又感觉每一次的呼吸都很疼,苍白的脸色越来越憔悴,额头上的细汗染湿了自己的发丝。
她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就这样靠着,听着远处的动静越来越近,看着自己狼狈的宛如过街老鼠的模样,眼眶内发涩得生疼。
“今晚就要把自己交代在这了?”黎昕自言自语,发白的手指狠狠朝肩膀的伤口一压下去,腥浓的血瞬间就渗出,这也让开始变模糊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她眼眸下,冰冷一片。
不甘心!
到底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被枪杀,被处决了。
黎昕咬着牙,舌尖已经出血,狼狈地从墙壁前站起来,她将高跟鞋脱了,踩着再也站不稳露,双脚踩在地上,也不顾会不会被刮伤。
砰一声!
又是一声枪响,在这市中心里即便已经夜深人静了,可是繁华的街段这样明目张胆,是已经嚣张到让她知道,谁也救不了她。
黎昕感到很冷,身体那种寒冷是从脚底冒上来,迅速地流窜到四肢百骸,她走了一小段路便体力消耗的太严重,不小心朝前倾。
这刻,她想……
是真的要一个人恐慌又饱受痛苦地死在这里了。
下一秒。
突然,身后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将她快跌倒的身体扶住。
黎昕猛地僵住,双眼充满了血丝望过去。
“站好。”女人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黎昕起先被震惊住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问出声“你怎么在这?”
江雁声戒备地看了眼四周昏暗的环境,扶着她,压低声线说“先走。”
半分钟后。
原地只有一摊血迹在,还有被扔在垃圾桶旁边的女士高跟鞋,再也无一丝人影。
江雁声将她带到了公园附近,找了一把长椅给她坐,没了危险,才开口说“你有钱吗?”
黎昕虚弱的靠在椅背上,失血过度的缘故已经提不起精神了,只能咬着血肉模糊的唇,无声看着她。
江雁声穿着病服,看了眼她肩头的血迹,声音在寒风夜里很冷,明明是关心的话,却被她说的没有感情“你现在流血的速度,不用杀手赶来,我就得找一个地方埋了你的尸体。”
找地方埋了你的身体。
这句话,明明带着女人的嫌弃,黎昕听了却笑了,她忍着肩膀的疼痛,将口袋里的手机递给了江雁声,将支付密码也说了。
“等着。”
江雁声来公园时,已经注意到一旁有个便利店,她走过去,买了些消毒的用品,还有小刀。
过了十来分钟,她提了个袋子重新回来。
黎昕一脸虚弱半闭着眼,静静地看着这个穿着病服的女人从漆黑的深夜里朝自己走进,她大概是猜到了是什么情况,眼前这个,未必是她熟悉的江雁声了。
可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今晚要是没有江雁声出现,恐怕她真的死在了街了。
“还能撑?”
江雁声走近,看黎昕脸色完全白得没有颜色,很嫌麻烦道:“你要死,我不给你处理伤口。”
黎昕闭了闭眼,忍着疼笑:“我应该还能撑一会。”
都沦落到了这份了还笑得出来,这倒是让江雁声对她另眼相看了一下,然后把东西都搁在地,拿出刀子。
她对包扎伤口这方面很熟练,不过,取子丨弹丨是第一次,又没有麻药,动手前,先对咬牙隐忍着疼痛的女人声明:“我是第一次。”
黎昕脑海阵阵的晕眩影响着她的思绪,只能强忍撑着,眼皮很重,她知道自己不能睡,声音虚弱道:“没事,我也……”
本来想说自己也是第一次,却突然记起了和霍修城出生入死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