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声大概是明白了。
自己被催眠,而黎昕是顾白早定好的闹钟。
看到她,什么事都真相大白。
而黎昕这样冒然来找她,恐怕还不知道间接地被顾白也算计在了里面去。
顾白故意让她快生产时才想起一切。
想做什么?
恐怕是怕她失去记忆后,安心留在霍修默身边,又觉得霍修默有理由留下她,想拆穿这个理由。
江雁声脑袋好似有种长夜未眠般的痛,对顾白,不知是恨好,还是要冷笑多谢他搞了这么一出。
因为,她从记忆回想起了这几个月的一幕幕。
霍修默对她不是很亲近,却也没有了极度的排斥,甚至是,偶尔还会温柔陪伴在她的身边。
起当初决裂时,僵硬的关系要好转太多。
而然,这一切都不够的。
江雁声不像隐姓埋名被送出宛城,更不想哪怕被霍修默洗脱了身的罪名,也无法留在霍家跟他在一起。
她想,光明正大的站在这个男人身边。
黎昕昨日的话,让江雁声心里开始有了一些心思,她终于转身离开落地窗前,走出主卧外,对楼下的佣人说:“我想去一趟斯家,你们打电话告诉霍修默。”
她去找裴潆,一向霍修默都会允许。
在这几个月里,霍修默只会让没有城府的裴潆见她,甚至是,连徐慢慢和南浔这些人,都不会让她们出现在她的面前。
江雁声走回房间,坐在床沿前,暗暗捏了捏手心,有些汗。
等了大概快十来分钟,佣人的脚步声响起,蹬蹬的楼了,站在主卧门外说:“太太,我们马安排人。”
江雁声僵了许久的唇角,终于扯了扯,仰起头,看着门外的人,轻声说了句:“谢谢。”
此刻斯家,这栋以往被布置的很温馨的别墅,已经像失了人气。所有人都知道斯穆森和裴潆的关系闹僵了,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当江雁声还没赶到时,一个女人先来了一步。
萧蓦嫣带着几名保镖登堂入室,气势凌人,谁也不敢前来拦,她明艳的身姿很快朝楼主卧走去,佣人们都被拦在了客厅。
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一个美丽消瘦的女人躺在床,宛如干枯的娇花般,快失去了水分。
这样空寂般的感觉让萧蓦嫣怔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
楼下的动静,裴潆早听见了,不过是不想理会罢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眸低垂着,连余光都没有给不打招呼闯入的女人。
倘若她像被逼疯的正室一般,闹也好,疯也好。
萧蓦嫣还能脾气跟她对着干,可这样安静又无声,倒是让人一时觉得难以应付。
她在原地顿了顿,前直接问:“你看到我来,没有半点反应吗?”
裴潆看到了,眼前这个明艳的女人。
起她,更鲜活一百倍。
她声音很轻,似的不带一丝波动:“你想要什么反应?”
这反问的话,让萧蓦嫣愣了愣说:“你不好我来这儿做什么?”
裴潆抬眸,看她的眼神是温凉的。
“你想找我谈,不如去找裴家,去搞定斯穆森……都要找我谈的好。”
萧蓦嫣看不懂她了。
这女人真的没有情绪的吗?
为什么能平静到这种地步,她马想到霍家那位二少,是不是,这女人根本不爱斯穆森,才能平静面对他的出轨?
萧蓦嫣霎时间,眼里带了一丝鄙夷,说道:“你根本不爱他。”
裴潆定定的看着她,面容的微笑带着寡淡的痕迹,过了片刻,才启唇说:“我爱不爱这个男人,似乎你是最没有资格说的。”
萧蓦嫣一袭红裙站在她的面前,明艳又精致,在她的世界里,仿佛没有任何的灰暗光芒一般。
她仰着尖细的下巴说:“我听过你许多事迹,你是宛城的第一美人,豪门出身,名媛圈那些女人几乎以你为首,后来又嫁给了家世显赫的男人,还成为了著名的舞蹈家,慈善家,似乎,你全身下,连头发丝都是完美的。”
“这些不过都是身外之物。”裴潆并没有放在眼里。
正因为这些标签,她的一生才会被囚禁的死死的。
萧蓦嫣问她:“你不后悔吗?”
“你这二十几年活的这么完美,却一朝一夕间被毁了,现在外面媒体把出轨这个字死死钉在了你身,你的慈善白做了,你的舞蹈也白跳了,你再也不是所有名媛想要模仿的女人。”
被子下,裴潆白皙纤瘦手指无声揪紧了被单,她看了萧蓦嫣很久,字字解读着从她口说出来的话。
半响,笑的很凉:“所以呢,你和斯穆森是整件事的根源,是让我走错第一步的引导者,我应该恨死你,才对,是吗?”
话是没错。
萧蓦嫣顿了顿,看她的眼里却是一点恨意都没有。
有时候,都不知道这女人是太能装了,还是天生学不会恨。
她实话,说出了来这里的目的:“斯穆森不可能跟你离婚,我也不可能让自己女儿成为私生女。”
裴潆面很静,胸口却微微的在发堵。
她到底,是远没有表面这样无所谓。
下一秒,萧蓦嫣语气坚定道:“你不离婚,认下我女儿。”
“不可能。”裴潆想也没想拒绝。
她萧蓦嫣更坚定一万倍。
斯穆森出轨,有了私生女……她无法抵抗家族的安排,只能被困在这小小的一个房间里,却不会作践自己的尊严,接纳萧蓦嫣的女儿。
裴潆手撑着床沿,微微起身一些,被子从她清瘦的肩膀滑落下,身子瘦的厉害,仿佛一阵风能吹倒她般,黑黑的长发披着身后,脸蛋是美丽,却苍白着很憔悴。
她眼眸异常坚定与平静看着萧蓦嫣,字字清晰道:“我不想养育你的女儿。”
她不想。
裴潆的拒绝,让萧蓦嫣脸挂不住,僵了几分,咬唇道:“你知不知道斯穆森想要我手的股份。”
靠这么来威胁么?
裴潆眉眼间都是累倦的寡淡痕迹,她是真累了,这辈子都被这个枷锁着,闭了闭眼睛,慢慢的说:“他想要,是他与你之间的事。”
“你。”
“你怀这个女儿时,有这样跟我说过吗?”裴潆一向不带攻击性,却又质问的人哑口无言:“不是我想要的孩子,你生下了,为什么要我来养呢?”
萧蓦嫣脸色划过一抹难堪,很快又压下:“你在怪我?”
“我没有资格吗?”裴潆淡淡反问:“萧小姐,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即便出身高贵,也做了最低贱的事。”
萧蓦嫣被她一句句话打脸,看着这个美如天仙般的女人也不像先前那样无动于衷,被气的冷笑:“你责备我的同时,还是先看看你自己。”
裴潆抿唇,平静无温看着她。
“你不愿意给斯穆森生一个孩子,不许别的女人生?”萧蓦嫣那这句话来刺激她,无疑是重击了女人最弱的一处。
她看着裴潆的脸变白,心里一阵痛快,仿佛报了刚才的仇。
结果,门外却响起了另一声极具讽刺的女声:“按照你的逻辑,你自己不愿意被人强.奸,还不允许别人来强.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