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破烂的白色裙子,暴露在外的肌肤已经溃烂了,长发披散一地,慢慢地,越发靠近。
江雁声双脚像生了根,走不了,也逃不掉。
这样,双眸颤抖地看着这个恐怖的女人慢慢地靠近自己,直到抬起了头,在头发下……
那张脸,与她一模一样。
耳旁,有手机闹铃突地尖锐的响起,江雁声的主人格从梦魇被惊醒,她身子直直很僵硬的躺着,眼眸缓缓睁开,血红一片。
一滴泪落下来的声音很轻,接着又一滴泪从眼角处滑下,滚到了脖间,冰凉凉的。
她张着嘴,开始从压抑的哭声变成了失声痛哭,指尖发白死死掐紧手心,整个人的气息透着一股绝望。
曾经最难以启齿的过去,如今从头开始梦了一遍,她的心身好像也跟着被痛苦所轮了一遍。
江雁声忘不掉,每次在梦记起起时,心脏处都会感到窒息的疼。
一首歌的铃声响完,江雁声的情绪慢慢恢复冷静,她坐起身,抹掉了泪水后,开始打量着周边的陌生环境。
显然,自己已经从江家出来了。
江雁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片段空白的记忆,隐约只记起了自己半途意识清醒过来一次。
好像是,她拿着刀要杀王瑗!
江雁声在想……
王瑗在她的童年噩梦扮演着伪善继母的角色,起奶奶明目张胆的虐她,王瑗这种使手段的阴坏给她带来的阴影,不任何人少。
江雁声本不是纯良的人,不过是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她,多了被道德约束的底线。
她在想……
如果王瑗肚子里的孩子,这次真保不住了。
那也是王瑗和江斯微自作孽,动歪心思请老太太出面来压制她!
这间酒店套房,环境设备很齐全。
江雁声去卫生间先洗了个澡,换洗的干净衣物和一张写满字的白纸,都摆在床头柜。
她长发滴着水走出来,伸手拿起。
两分钟后。
江雁声逐字将纸的内容看完,长睫毛掩下了眼底真实情绪,慢慢地坐在床沿,一时没个动静。
那写下的一桩桩等着收拾烂摊子的事,够她麻烦一阵了。
江雁声这次异常平静的接受身体的另一个她给老太太喂药,刺破王瑗的手,她的底线是霍修默。
几年前起,她从姬温纶手接过心理疾病报告的时候,刚开始有痛苦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决定要对自己好一点。
现在,这几个人已经咄咄逼人到要毁了她最后的幸福。
江雁声清丽的脸显得面无表情,将白纸撕了粉粹,心底有了主意。
此刻,医院里。
老太太终于吐出一口浑浊之气醒来,被药力摧残得半条老命都去掉,抖着手去抓江亚东手腕,情绪很激动。
“东,东儿……你去把江雁声给我带来,我今天要废了这个不肖子孙!”
“妈。”江亚东沉声刚喊出。
老太太打断他,眼里快冷出了刀锋:“你也想气死我不成!”
江亚东是担心母亲会气急攻心,先安抚住:“你先休息,等声声找到后,我会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是……”老太太尖锐的声音,不知为何戛然而止了。
她老脸露出气愤的表情,恶狠狠地说:“那个小贱人,从娘胎爬出来坏到了骨子里,没得救了。”
江亚东面色不好看,医生不是没告诉他,老太太服用了什么药物。
他只是不愿相信自己女儿会给母亲喂这种东西。
老太太长呼吸一口气,激烈的情绪稍微冷静儿:“你选一个,要你老娘还是嫁出去的女儿,江雁声,我当是白养了十几年,从今往后,她不是我孙女!”
江亚东听到母亲把话说到这份,突然感到身体深处有一股疲惫感朝自己席卷而来。
这种感觉很熟悉,又陌生。
依稀记得叶茗走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苦苦的挣扎在母亲和妻子的选择间。
如今画面是那么神似,他又再一次要面临。
江亚东不禁闭了酸胀的眼睛,接近乞求的语气:“妈,我没了叶茗,声声是她留给我的女儿。”
“叶茗,又是那个放荡的女人!”
老太太双目突瞪,对儿子的钟情恨铁不成钢:“要不是当初你到医院跟江雁声做了亲子鉴定,我根本不会养这个小畜生,早叫你把她送人,整天看着她越长像叶茗,你更陷得深。”
江亚东额头青筋冒起,重复道:“她是我女儿!”
“叶茗给你生的娇贵了?我看你从小偏袒她,连锦乔都没放在心。”老太太厉声说起来,又是一把火气来。
她气的老脸通红,快晕过去一般。
江亚东神色颓败,将口话咽了回去,以沉默方式来面对。
老太太刚醒来,还不知霍修默来医院时的态度,她提到孙女婿,语气明显便慈祥了:“把霍家小子叫来看我!”
江亚东不想打击母亲,现在从霍修默的态度来看,明显是对江斯微没有男人对女人的心思。
这位霍家的继承人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领导者,这样的男人,在家族企业会拼尽毕生精力,过于沉迷在权力游戏里。
同时,对婚姻和妻子的责任感会大大减弱,一时快意过后,女人的魅力往往不如权力来的吸引男人。
江亚东如今也不清楚,把江雁声嫁到霍家去,是对的,还是错的?或许一开始让江斯微嫁过去,也不会有这么多纷争。
把老太太安抚下来后,江亚东走出病房,轻轻将门关严了,他转身要叮嘱看护,抬头间,目光看到出现在医院里的女儿!
江雁声站在走廊,乌黑的长发衬得小脸很白,还有泪痕,红肿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她可怜巴巴地,喊着:“爸爸。”
江亚东的心脏顿时被揪疼了起来,神色一变,大步朝女儿走去:“声声,你去哪了?”
江雁声眼泪毫无征兆掉下来,也不抹掉,扑到了父亲怀里:“爸爸,我好怕……”
江亚东仿佛是看到了年幼时的女儿,柔柔弱弱的,见到他会要抱抱,然后哭着掉眼泪。
他心很容易软下,将一切抛之脑后:“怎么了,谁欺负你,跟爸爸说。”
江雁声委屈地抽泣,眼睫下的眸色却是冷静无:“爸爸,我做错事了,爸爸,你要救我。”
江亚东面色一僵,老太太这事,真是她做出来的?
江雁声没抬头去看父亲的表情,颤抖着声音在哭诉:“奶奶想让江斯微也跟了霍修默,让我们姐妹俩一起伺候一个男人,我,坏了事,爸爸,奶奶被我灌了药……
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爸爸……你别不要我,爸爸。”
“你说什么!”
江亚东脸色阴沉,带着隐忍的怒气:“你奶奶叫你们姐妹一起伺候霍修默?”
江雁声悄然抬眸,扫了一下父亲绷紧的下巴,哽咽道:“爸爸,奶奶很疼江斯微的,知道她对霍修默念念不忘,命令我把丈夫让出来,等江斯微玩腻了,在还给我。”
“药是奶奶给我的,主意是王瑗出的,她们只为了让江斯微高兴。爸爸,我妈妈要在……是不是也有人这样疼我……我已经没了妈妈……我不要没了爸爸!”
一招以退为进,不动声色的狠告一笔状,让江亚东怒火升腾而起,情绪完全被江雁声挑拨而起。
她哭着,便突然晕了过去。
“声声!”
江亚东目睹看着女儿在自己面前倒下,额头青筋暴涨,整个走廊都是他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医生!快来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