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亚东又重重拍了一下茶几,先对王瑗语气很不好道:“你是长辈,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没数?”
江雁声要真玩毒被霍家发现,两家解除联姻关系,江家的名声能保得住?
还有,他也对江雁声沉声说:“你嫁出去也是流着江家血液,不顾外人在场把丑事捅破,想想对你有什么好处?”
江雁声看到江亚东这样的处事态度,谈不很失望,仿佛早习惯了,眼底压下一丝的落寞后,开口道:“爸,从小你总对我说,你要乖啊,我乖了,别人是怎么欺负我的?”
江亚东表情一僵,看着眼前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儿,再也不是那个小小乖弱的女孩儿了。
江雁声弯起唇角,含着泪在笑:“你只会让我忍让,霍修默却会给我出头,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霍家才是。”
江亚东膝盖的大手,捏紧成拳:“声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来这里前,根本不敢奢望你会为我出头……”
江雁声忍着泪不掉下来,一字一字说的很沙哑:“不敢奢望不代表不想,如果王瑗拿我母亲旧物做借口想让我染毒瘾这件事,江家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会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未了,她盯着江亚东不可置信的眼神,说的更清楚一些:“血缘断不了,关系我会让法院来判。”
江亚东被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刺激得胸口心脏发疼,额际一根根青筋激烈的冒出来:“这种话谁教你说的,把霍修默给我叫来,我要问问他是怎么教坏我女儿!”
江雁声无视身后一道怒吼,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珠,朝楼走去。
二楼左边拐角处,是她的房间。
江雁声推开门进去,找了一个行李箱出来,将衣柜里的衣物收拾走。
江亚东脸色更加难看,气得要楼跟这个逆女说清楚。
“亚东。”王瑗叫他的名字,染了几分伤心。
江亚东转头看过来,饱含怒火的目光里没有半分的温情:“王瑗,这些年我对你给足了尊重和脸面,不是让你有底气伤害我的孩子。”
王瑗惊慌的摇头:“我没有亚东,江雁声她误会我了。”
她说着,双手扯着男人西装衣角跪了下来:“我对这个家付出了一切心血,我十几年来服侍你母亲,照顾你女儿,养育你的儿子。我怎么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亚东,你要信我。”
“我女儿现在要跟我断绝关系,你让我信谁?”
江亚东说出这句话,心里已经偏向了江雁声这边,这让王瑗心死一片,身体不由得颤抖,绝望道:“亚东,我可以被冤枉也可以给你女儿做替罪羔羊,但是你是我的丈夫啊,我同床共枕了半辈子的男人,你怎么能这样看我。”
王瑗哭的很用力,让江亚东恍然记起来,夫妻十几年来她只在他的面前这样哭过三次。
第一次,是初嫁到江家备受他冷落,晚伺候好母亲,哄完孩子入睡,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
第二次,是生了锦乔,看他在放置叶茗旧物的阁楼待了一夜,早晨的时候,抱着孩子在房间撕心裂肺的哭。
这次,应该是第三次。
江亚东冷硬起的心,在王瑗的痛哭下有了软化的显现,而此刻,江雁声提着行李箱下楼。
她看见王瑗跪在地,眼平静的没有半点起伏情绪,只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待在这个令她童年充满了阴霾的地方。
江亚东看她真要走,怒声陡然响彻而起:“声声,你到底想要爸爸怎么做。”
江雁声身子一顿,冷清的语气透着决绝之意:“我记得小时候我犯错,会被动家法是吧?”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王瑗的哭泣声顿时静了下来。
甚至,不可思议的盯着江雁声冷淡的容颜,扯着声音:“你,你要让你爸爸打我?”
江雁声冷冷勾唇:“难不成……让你们离婚?”
客厅的气氛,一时间凝滞。
江雁声嘲讽的看着江亚东和王瑗两人,心底早麻木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她今晚过来撕破脸皮,没打算谈什么亲情。
江雁声睁着一双微红的眼睛,提着行李箱刚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了王瑗歇斯底里的叫声。
“你不是想逼死我吗?好,我这如你愿……不用你爸亲自动手,我现在撞死在这里。”
江雁声踩着高跟鞋一步都没停顿,也不管客厅王瑗撞柱的画面,不带一丝的迟疑走出了江家这个大门。
她刚拉着行李箱出来,看到了外头的男人。
霍修默从迈巴赫车子走下来,身姿挺拔冷峻,黑色西装衬得他气场强大,被路灯照映的那张英俊的脸庞神色淡漠,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看到了他这刻,江雁声长长的睫毛在微微地发颤,像是极力去掩饰眼底的情绪一般,难受的低下头。
男人一手插着裤袋,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回家了?”
霍修默什么也没说,怕说了惹她掉眼泪,修长好看的大手将她的行李箱拿过来,也没抱她。
江雁声始终不敢抬起头,怕看了他情绪完全的失控了,闭了闭眼,才出声:“我跟我爸闹翻了。”
“嗯。”霍修默低沉的恩了一声,再无他言。
江雁声单薄的身子站在漆黑夜色里,看着静静滋生出了一种孱弱的气息来,她右手,手指根根的捏紧,声音发涩:“我和江斯微不合,王瑗想替女儿出头吧……”
“她给了我的盒子里放了毒粉,想让我吸瘾……抱歉,连累你的小叔叔了。”难堪的事实让她无颜面对霍修默,更让她眼眶涌了一层水雾,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女人的泪水,无声的砸落在地。
四周,静的几乎让霍修默同一时间听见,大手将她拥入了怀。
成熟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将江雁声笼罩在其,感受到的都是他温暖的温度。
她心底艰难死守的一道防线崩塌了,抿紧苍白的唇在哭:“我好累,霍修默……我太累了。”
霍修默微微俯身,尽量拉近两人平等高度的距离,深眸缠着一丝安定的暖意注视着她哭红的眼睛:“累了靠在我肩膀休息,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嗯?”
江雁声睁着眼盯着男人清贵的眉目,有股复杂痛苦的情绪在心尖流动,这一刻,她真的想问问霍修默。
他,他的妻子是一个精神患者,是一个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病人,他还会这样义无反顾跟她共度一生吗?
会不会也像妈妈一样,对她有多好,有多狠心抛弃她。
霍修默的手骨节分明,动作轻轻擦拭去她脸蛋的泪痕,一惯淡漠的嗓音听起来带着对女人温柔的哄慰:“不要去羡慕江斯微有母亲,我妈也疼你,你还她多一个老公疼。”
江雁声情绪稍微冷静了点儿,哽咽说:“王瑗害我的事,我爸如果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会跟江家断绝关系。”
“嗯,以后跟我过。”霍修默耐心擦干净她的泪,俯首,薄唇在女人发红的眼角落下一吻。
江雁声跟霍修默离开江家,迈巴赫缓缓行驶出小区时,正与两辆警车擦肩而过。
她双眸茫然,看了看车窗外。
霍修默淡漠开腔:“你爸不给你交代,你老公给你一个交代。”
他这句话,让江雁声反应过来警车是朝江家去的?
“你,想抓了王瑗?”
霍修默眼底无声无息的寒凉,低低冷嗤:“给你投毒,告她蓄意谋杀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