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拎着胡柏航的脖领子,把他弄到了一边坐下,对我们说道:“这小子大早晨就蹲诊所门口了,我回去一趟正好看见,没注意还以为是要饭的呢。要给天宇拜年,不知道去哪,就找我来了。傻呼呼的,还不知道他干爹出事呢。我跟他讲完,就把他带来了。别看他现在大大咧咧的,刚才听我说天宇有事儿了,在那还哭唧唧的呢!”
此话一出弄得胡柏航一阵脸红,我也相信胡柏航也是很担心老爸安危的,正想感谢他几句。身边的陈觉却开口道:“我看他是因为收不到干爹的红包伤心吧,说是来拜年,什么东西也没带,什么人哪!”
“诶我说,装B犯,你咋狗咬吕洞宾呢。是,我没带东西,我是带着心来的。再说了,过年干爹给你红包没,你买啥东西了?有本事把你那红包给我,不然谁也别说谁!”胡柏航反唇相讥。
“干爹不用我买东西,不光给我红包,还给我家好多东西呢,气死你!我干嘛要把红包给你,竟想美事呢!”陈觉激动的说。
我坐在俩人中间被吵得头昏脑胀,他俩是不是前辈子的冤家啊,我无奈的双手抱头弯下了腰。
见他俩吵得不可开交,老头走了过来,照着俩人又是一人一个脑盖,大骂道:“败家孩子,王八犊子玩意儿,就TM知道闹,跟猫打爪似的。大人小孩全一个B样!都给我老实点!”说完这话,老头还顺道瞪了海子叔一眼。
俩人安静了下来,海子叔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转移话题问道:“二大爷,事儿办怎么样了啊?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呢,这不是遇上这小子了。不过,我已经走了好多家了,找了不少那天去吃饭的店主什么的,这大半天给我累得,老骨头都散架了。歇会儿,我还得去。”老头说着有些吃力的坐下来,然后捶了两下腿。
看着他这把年纪了,还在为老爸的事情奔波着,我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上一次他就因为老爸和我的事情,被人围攻而住了医院,最近还把我收留在他家借宿,现在又为老爸的事情操劳着。
真不知道老爸到底有什么样的神奇魔力,会让那么多人为他尽心尽力,不管老幼。这应该不是单纯的逢年过节送点东西、给点钱,可以达到的效果吧。
老头把胡柏航安置在这儿之后,就再次离开了,继续去做他的事情,看着他苍老的背影略显疲态,我真的不知道该跟他怎么道谢,打心里对他如此尽心为老爸奔走而感到。
我们三个并排坐在沙发上,表情各异的盯着海子叔,海子叔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络腮胡子一夜没刮显得更茂密了。他在我们对面,跟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的坐着,不时烦躁的挠挠头,握着新买的直板手机似乎想要把电话捏碎似的。
“我艹,我跟你们这三个小崽子在这坐着,算TM什么事儿啊!我也太艹蛋了!”海子叔忽然极其恼火的高声说,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我们说话。
说完这话,他腾地站起身,拿着电话边给什么人打着电话边走出了屋子。见他起身要出去,陈忙大声的阻拦道:“海叔!黑叔不让你出去……”
走到门口的海子叔不耐烦的挥挥手说:“知道啦,知道啦,小孩崽子也管我!”说完就去了走廊继续打他的电话了。
陈觉不放心的站了起来,向走廊望着。胡柏航在一边不屑的说:“艹,装B犯,你就行啦!别哪都显着你,有这时间多安慰安慰苑意吧!”
陈觉回过头白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听到胡柏航这么说我忙摆手说:“我没事儿,不用安慰……”虽然嘴上逞强,但其实心里还真的特别希望有人安慰我一番。
胡柏航抬起胳膊搂着我,低声说道:“苑意,要是干爹被判重刑了,你该咋办啊?”他的话让我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居然会问我这样的问题。果然这家伙说不出来什么安慰人的好话……
“你这TM的是安慰人呢嘛?”陈觉恼怒的质问胡柏航。
胡柏航却挥了下手说:“艹!你明白什么啊!我这是做好两手准备,得让苑意有心理准备!”说完,他又紧紧搂着我肩膀问道:“要是干爹回不来,你会不会接手他的位子,做向西街老大啊?那我当你左膀右臂怎么样?”
这家伙提出来的问题,让我难以接受也难以回答,真不知道他这算是哪门子的安慰。我接手老爸的位子?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虽然我也曾经小小的幻想过,自己某一天当个像老爸那样的大哥,但那都是转瞬即逝的念头。我自己也知道,这些都是无聊的白日梦而已。
但我现在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老爸真的被法律制裁,绳之以法了,那么我该怎么办,我会如何的生活,我能依靠什么?没了老爸威名的庇护,我在向西街会是什么样的境遇。
我不可能再去重新接受最初的生活状态了,我心里有些隐隐约约的被周围人的概念影响着。向西街太子,这个看似虚无的名号,已经一点点的占据了我内心,我对此也渐渐的认同并接受着……
想到这些,这几天我对老爸的那些埋怨和不理解都已经消失了。我自己已经深深的知道,老爸是我的依靠,是我唯一的支柱,只有他存在于我的生活中,我才能继续安稳度日,享受现在的一切。
这个世界上,我才是最需要老爸的人,不管是亲情,还是其他方面……
“老爸一定不会有事儿的!”我坚定且倔强的说,然后拿开了胡柏航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朝他摇了摇头。自己还觉得自己做的这个动作挺帅的……
天色渐渐变暗,外面仍然传来阵阵似乎从来没停歇过的鞭炮声。老爸有难,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天由命般的等待再等待,这感觉是那么的无助和沮丧。
海子叔也已经愈发的急躁了,在屋子里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到处的乱走、乱撞,电话被他打得没有了电,可是他仍然紧紧的握在手里,地上已经满是他抽过的烟头了。
老头这时候再次回来了,身边还跟着长相凶悍的耗子,看样子两个人应该已经忙得差不多了。见到两个人回来,海子叔忙询问道:“咋样啦?都解决没有?”
“放心吧,大海哥,那天一起吃饭的,差不多都提前打招呼了。咱们那些兄弟肯定不会乱说的!”耗子连忙回答道。
老头也带着倦容的说道:“除了有几家出去拜年没回来的,都走遍了。虽然没和他们说的太明白,但是大家也都是明白人,肯定不会说什么对天宇不利的话。”
听见他们说要杀人的事情,我不由得就是一阵的胆寒,虽然我看不见屋子里的场面,但我似乎能想象出来他们一个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样子……
他们低声研究着,我已经听不清楚了,也没心仔细听了。我意识到,这也许又会是一次残忍的血腥计划,他们现在计划着的是要剥夺某个人的生命。我心里倍感寒意,也纠结万分,我不知道他们这样的行为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