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本想一鼓作气把初稿写出来,报社却通知我到省城开会,而且一开三天,路上来回时间加上就是五天,只得暂时把这个计划搁下。
这是一年一次的例会,总结工作、传达上级的最新精神,还有就是各地交流工作经验。
脑子里一直想着黄玫的事,对会议内容根本没上心,开到后面,前面的东西已经忘记了一大半。
幸亏有一大堆讲话材料,不愁回去交不了差。
会议进行到第三天下午,地市州分组交流工作经验,由于元阳市记者站的马站长没有安排静水县发言,我乐得一边心不在焉的听,一边想着如何从正面角度着笔,给读者传递正能量。
还有就是在文章中如何回避现在台上的领导,最起码也要做到公正客观,不偏不倚,反映事实真相。
想得入神,兜里的电话响了也不知道接听,旁边柳河县的胡站长提醒,我才知道。
急急忙忙离开会场,到外面掏出来一看,是朱舒文打来的。
他居然也在省城,听说我在开会,约我晚上喝酒。
我问还有那些人,他说就你我两人,兄弟聚聚。
因为同是柳西岩老部长一手提拔的,我们彼此在私下有默契,仿佛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荣辱与共,肝胆相照。
又因为是在同一个系统,工作交往也比较多,平时也经常在一起小聚。
由于下班是人流车流的高峰期,会议还没结束,我就悄悄溜出了会议室,出宾馆打车,直奔朱舒文约定的地点。
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伸着颈项盼望很久了。
寒暄了两句,我见他情绪高涨,玩笑道:“周老师又怀上小猪了?这么高兴?”
他轻轻擂了我一拳,说道:“你小子想哪里去了。今天开心,咱们比比究竟谁的酒量好,不醉不归,哪个吓耙蛋哪个就是孙子。”
我见他胖乎乎的脸上喜气洋洋,分明心里有重大新闻要发布。
每次我们在一起喝酒,不是借酒骂人解恨,就是借酒高兴庆祝。
今天他这样子,我从来没见过,一把按住酒瓶说道:“不行,今天必须先说事后喝酒。”
他果然抑制不住,低声说道:“知道吗?静水县要出大事了。”
我一惊,大气也不敢出,等着他继续说,因为朱舒文性格偏内向,一般不对外咋咋呼呼,他说有大事一定是大事。
“有人被告上省纪委了,这次天老爷也帮不了忙。”
“哦……谁?!”
他小眼睛贼亮贼亮,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姓名。
我不敢相信,摇摇头说:“不可能,他才得到市政府领导的表扬,怎么可能出问题呢?”
“绝对准确,我也是昨天才得到的消息。”
“周老师她二叔说的?”
朱舒文卖关子:“别管是哪个说的,这事已经板凳定钉,错不了。”
我看他神情,肯定是从周冰清二叔那里听来的消息,这样的话就非常准确了,心里一阵激动,问道:“什么地方扯拐了?”
朱舒文骂道:“还不是那臭**出了问题,把他牵了出来,所谓拔除萝卜带出泥吧。
宋尚的男人搞了个五羊工程公司,据说他只是举牌人,真正的老板是刘。
这些年五羊公司通过低价中标,几乎承建了全县所有的重点工程,其中就有东河镇中学的教学楼。
工程中标一千二百万,结算下来二千二百万…….”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我X,他妈的心太黑了!”
他接道:“谁说不是?他们串通教育局、发改委、财政局、审计局、国资委等几个部门,通过调整方案,变更工程量,追加资金预算总额等,大笔大笔国家的钱就装进了个人的腰包。”
这些年,凡是工程上的事,没有不出问题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但那些承包工程的公司背后,都有各种各样的关系,千丝万缕,复杂得像蜘蛛网。
一般的人雾里看花,通过个别工程细节暴露出的问题,也只能在私下悄悄的议论,谁也不敢乱弹,想不到这次在学校工程上面栽了跟头。
我们边喝边说边骂,心里愉快,嘴上没闲着,一瓶酒很快下肚,接着开第二瓶。
我问:“为什么外面没一点风声?”
“省纪委成立了一个专案组,暗中把外围调查搞得差不多了,市纪委才知道……”他想想又补充道,“也许仇书记提前知道。”
朱舒文说得这样内幕,我不相信也不行了,举起杯子开心说道:“来,碰一下,老子们提前庆祝庆祝”
酒到七分,朱舒文见我提起老部长,满脸气愤,说道:“说起这件事,我真他妈的想骂娘。那些狗日的做事太缺德…….”
我问:“怎么回事?还有内幕?”
他点点头,把杯子一放,问道:“听周冰清说,你准备写柳部长和黄玫的事?”
我点点头回答:“是啊,还没动笔。”
“好好写,秦风。我跟你说,这件事前前后后就是一个阴谋,令人发指的阴谋。”
我见他气愤得咬牙切齿,心里非常惊讶,莫非他知道不为外人所道的内幕消息?
我外表故作冷静,问道:“什么阴谋?他们告柳部长本身就是个阴谋啊,全县人民都知道。”
朱舒文摇摇头,“远远不止,你们知道的都是皮毛。”
他一把拽住我手腕说,“老弟,不瞒你说,我初次听到也很吃惊,但回家和冰清一合计,发现这是绝对是真的,也只有他们才做得出。”
我着急催道:“你别婆婆妈妈了,快点说是怎么回事?”
他喝过头了,唠唠叨叨没完,不回答我不说,反而说了另一个让我吃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