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起尘沙扑面而来,云若奔马,不停的翻滚、聚集,一时间,大地阴暗,万物悲号,大街上飞沙走石,三米外不见人影。
正自惊慌,“咔嚓嚓”一声惊雷从天际滚过,顷刻间暴雨如注,平地积水成河。
我们紧紧聚集在一起,担心的看着门外,没一个人说话,气氛越来越压抑,似乎天地将顷。
突然,又一声暴雷炸下来,仿佛就在头顶滚过,脚下的大地在颤抖。
我最怕打雷,每次感觉像是天塌地陷,万事万物立刻将灰飞烟灭。
惊慌中,我双手不知不觉把郑淑芬抓得紧紧的。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风也是越刮越紧,帐篷内气氛越来越紧张,大家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小雯轻轻的自言自语咕哝了一句“是不是真的要地震了哦?”
我们本能的一激灵,齐齐看向她。
她脸色不安,立即解释道:“我胡说的,不作数。”
其实大家心里都是这样的担心,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雨终于小了,我们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
有人开始走动,屋子里的气氛也活跃起来,相互间有小声的交谈。
刘思雨笑道:“我还以为今天就是见马克思的日子呢,龟儿子老天爷原来是在和我们开玩笑。”
大家笑起来,相互间仿佛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后,心情格外的轻松愉快。
我发现小雯还在为刚才突然冒出的“傻话”闷闷不乐,安慰道:“你不用内疚,我们心里比你还怕,你好歹能说出来,我们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附和。
刘思雨真心实意赞道:“你虽然是女孩子,可比我们都诚实勇敢。”
小雯非常感激,白皙的小脸飘起红晕:“谢谢你们,我胆子一向很小,特别怕打雷。”
刘思雨感慨:“这次地震的经历,将是我们每个人一生中最宝贵的记忆和财富。
以前,为了生活、工作中一些琐碎的小事就烦恼、不开心,现在感觉自己好无聊,十足的懦夫。
那些困难比起灾区来,简直是不值一提。”
小雯点点头,赞同道:“是啊,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次自愿来灾区,爸爸妈妈坚决反对,我还是和同事偷偷的跑来了。
我会一辈子记住在这里渡过的每一天,记住大家。”
她看着我,真诚的说道,“特别是黄老师、张妮妮老师的故事,我给他们摆谈后,大家都哭了。
如果不是手上有任务,都想来见见黄老师和李大哥呢。”
我脸皮发烧,心里十分惭愧,说道:“小雯把我说得太好了,其实真正感动我们的是张妮妮老师。她才是我们最值得尊敬和佩服的人。”
小雯道:“黄老师的勇敢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嘛。”
大家一致点头认可,我非常不安。
好在刘思雨突然转移了话题:“这次地震的确发生了许多悲壮的、可歌可泣的的故事,有些是催人泪下,终身难忘的。
若干年后,相信人们真正记住的不是那些令人悲痛的片段,而是对灾难背后的思考。
也许经历过这次大地震后,我们每个人对待生命、对待生活的态度会发生一个质的变化,会更加珍惜我们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更加热爱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家庭;更加看重人与人之间的亲情、友情和爱情,
道德、友善、爱心也会重新回到生活中来,成为我们这个社会最核心的价值标准。”
我们都点头认同。他思想活跃,比我们思考得全面,想得更深更远。
他接着说道:“我给大家说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不是发生在地震中,是我从网上看来的,但对我很有启发,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故事背后的意义。
作者说,三年前他突然碰到一位多年不见、刚刚从国外回来的高中同学。
他问同学现在过得怎么样,同学告诉他已经回国来发展了。
他问为什么,因为那同学高中一毕业就出国了,在国外一直发展得很好,事业家庭都很成功,是他们班公认发展得最好的。
那同学听后伤心的告诉他,他太太去世了,不想再呆在国外。
他同学把他当成了一个倾述的对象,讲述了他们恋爱的经过和一些生活小故事,的确非常恩爱,令人感动。
他同学说了一个小细节特别感人。同学说,在整理太太的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条丝质的围巾,那是他们去瑞士一个小镇旅游时,在一家小店买的。
那是一条雅致、漂亮的名牌围巾,高昂的价格标签还挂在上面。他太太一直舍不得用,她想等一个特殊的日子才用。
说到这里他同学停住了,他也没接话,好一会儿他同学才告诉他一个道理:
不要把好东西留到特别的日子才用,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特别的日子。”
我心里很有触动,这样的生活道理每个人都懂,可一具体到每天的柴米酱油醋的时候,谁还记得呢?
刘思雨看着大家,无不感慨的说道:“这句话很平常,带给我内心的震动却非常大。
从那以后,每当我想起这句话时,就常常把手边的杂事放下,找一本小说,打开音响,躺在沙发上,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或者找几个朋友出去旅游,看看大海,看看日出。
我想,生活的真谛应当是我们珍惜现在的每一刻,而不是盼望、计划着去过未来的日子。”
我内心一震,细细品味这句话的意思,那位同学说出了一个生活中最朴素的真理:珍惜生命的方式是消费,而不是储蓄。
以前和西岩在一起,内心总希望可以成为他法律上许可的妻子,一直盼望着有这一天。
虽然自己没有明确提出这样的要求,但那种期盼一直存在。现在想起来好傻,这种形式上的认定本身就是对自己感情的不自信。
只要我们真心相爱,纵然不是他妻子,别人也不认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