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只是我生活中一个再小不过的插曲。她的离开并没有影响我的生活一丝一毫。那天晚上和从省城回来的薛天池一起吃烧烤。那天他格外疯狂的吃了六只羊腰。

我告诉薛天池我和楠楠以后恐怕再不会相见了。

“干杯！”薛天池听到我说完这事时只说了这两个字。

“为啥？我可没伤心。”我对他说。

“为了你的下一个啊！兄弟我等好久了！”薛天池满脸是油的笑着。

再之后，就总是出入各个聚会。进出各个会所。各式各样的女人总是出现在我的身边，或者出现在我的被窝。仿佛整个神经已经被夜以继日的酒精所麻痹。

仿佛在一瞬间自己完全接纳了这个圈子，享受了这个圈子带给我的一切。总是很多人请我吃饭，请我去玩。身体不是一次的提醒我该停下来，该停下来休息。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除了在喝酒就是在输液。

再一次喝酒的时候无意间和圈里的人聊起小陈。他们都说是我太傻了。说为什么这样一个女孩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呢？为什么在我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和她一点点交集都没有而突然之间就能对我死心塌地爱的死去活来呢？甚至有人说她还不如XXX，至少XXX愿意在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陪我走过那么一段时间，无论长短，无论结局。至少真爱过。说这句话的那哥们说完以后还总是说：“陈哥你别介意，我说话不中听，好好想想别纠结了。”

我回答不出他们的问题。但是我还是宁愿相信小陈值得我用此生去怀念或者去爱。

这些问题让那天的场面瞬间冷场，我没有回答也没有辩驳，没有思考也没有回避。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更不想自己坐在这里对一个我认为至今都深爱着我的人有任何小人的揣测。我只是坐在那里喝酒，所有人都没说话。

这时候有一个哥们儿走到我身前对我说：“陈哥，你别不高兴，大家说的也都是心里话，想让你过去这段，你一句话，兄弟们陪你走一趟！当面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谢了兄弟。不用了，我回答他。”

“别说不用，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干。没有不好意思的！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个当嫂子的料！”这个哥们儿再次说道。

这句话说完，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复合着他。我十分清楚我当时动心了。但是我还是选择了拒绝。

“那这样，陈哥。你把她电话给我，我去试试他！不用你出面！看这人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这个哥们蹲在我身前最后说道。

这个想法也确实让当时有些微醺的我眼前一亮，但是我也感觉到深深的不妥。毕竟我始终认为小陈是我自己私有的，好坏容不得别人染指半分。但是那天，和小陈很久没有联系过的我是那么挂念她，在场的人又说这个主意好，不知我怎么想的，半推半就的就真的把小陈的电话给他了。

“陈哥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办好这件事！”那天大家都没有再喝太多，也许提起小陈我的心总是不能平静，在我身边那个陌生的女孩也让我没有了半点兴趣，一个人走进另一个人心里需要一个过程。或好或散其实我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让我死也能死的明白的答案。我不想这么没有缘由的结束，把所有的感情都留在脑海的那个地方，久久不能散去。

那天我回到家父亲母亲很郑重的劝我在外面玩一定注意自己的身体，一定少喝酒。我半答应半敷衍的没有理会也许在客厅等了许久的他们独自上楼。“屋里有老家来的包裹！”我上楼以后母亲在楼下大声对我说。

不换衣服就躺在床上，想着小陈和自己的父母。我知道我最近这段时间生活的很差，上班没有精神，只是不停的玩儿。要是别的父母恐怕早已经家法处置了。但是我能从父母的眼睛里看出来，他们不敢对我发脾气，原因是着二十年来的愧疚，他们眼神里充满的不是对我所作所为的生气，而是对自己深深的自责。不自觉的，我把父母对我的亏欠当作了我的资本，拥有着一切，却从未感恩。

老家的包裹里面是奶奶亲手给我纳的布鞋，结实的千层底。看着鞋底密密麻麻的针脚，想起小时候奶奶我在院子里做作业的时候奶奶在旁边带着那幅已经碎掉一个角的老花镜在用锥子给鞋底打着孔。

自从初中开始，我除了在老家再没有穿过一次奶奶手纳的布鞋，因为每当穿着的时候，就总是换来同学的冷眼和嘲笑。那时候的自己，让爷爷离学校远一点卖山货。奶奶给我鞋带去学校的时候总是很干脆的拒绝，说城里人根本不穿这破玩意儿。

现在看看总是很后怕。一个人，潜移默化的一段时间能完全改变自己的心性，改变自己的脾气。从好到坏，或许仅仅那么一段时间而已。一个老实平凡的普通人也许一个念头就能变成震惊社会的杀人狂魔，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人性更可怕的呢？

但是从那天开始，小陈却成了我生活里的噩梦。它让我堕落，让我难过。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了那个哥们儿的电话：“陈哥，联系上了，我把短信截图给你。”

挂断电话我就看到几条彩信发送了过来。

两个人只是很单纯的聊天。或许只是问候。那时候我其实有些兴奋，因为小陈好像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再找过别人。只是和这个哥们儿说话，虽然没了当初和我说话时候的那般温柔。

但是我从没有想过，噩梦的开始也许并不都是悲剧。最令人恐怖的波浪，却总是隐藏在平静的海平面下。那里深不见底，漆黑一片。

在接下来的日子，还是和薛天池一起出去玩，一起喝酒。每天早晨那个哥们儿总是会把前一天两人发的短信给我截图过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想让这一切停下来。因为我可以从短信的字里行间看出来他们的关系再不断的拉近，语言也开始有淡淡的暧昧。

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

这个哥们总是不经意的向她透露自己家里比较有钱。小陈对此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感，只是让他努力工作将来好继承家业。这个哥们说：“我继承家业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小陈问他。

“养活你啊！”这是他发过的最直接的短信了。

“就会贫嘴～”看到小陈这样的回复，我承认准备出门上班的我险些大脑充血然后晕倒，我觉得自己的心很疼，疼的让我喘不过气来。这么久虽然不曾联系，但是原因却是因为我觉得我无法面对她，无法面对自己的错误。我虽然在逃避，却带着深深的自责，带着对她深深的愧疚。

但是当小陈短短的时间可以暧昧的和别人这么说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天塌下来了。我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傻的人，守护着一个早已破碎的梦。我多么想让这个人停下来，停下来和小陈的接触。但是又想看这件事终究会走向哪里，带着些冲动。我想让自己死也要死的彻底。

那天，我的心像是装满了碎掉的玻璃碴。每一次跳动，就被扎的千疮百孔，但是却停不下来，因为停下来意味着死亡。我没有死，却比死还要难受，承受着每次跳动都喷涌而出的鲜血。

自从那天起，我更加放肆的夜夜笙歌。似乎自己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失去了奋斗的信心。

曾经在某个醉酒的深夜感叹红颜祸水，感叹生命中从未出现一个值得我所爱的人。感叹我自己太傻，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开始憎恨，憎恨小陈，那个从我生命中夺走了最后的对爱的良心的女人。

那段时间，那个哥们儿总是去小陈所在的城市去和她呆在一起。除了他们家的车以外，朋友们总是借车给他，让他去和小陈约会。下午，我和薛天池则在公司等着他回来汇报情况，每次汇报，总是失落。然后三个人黯然离开公司继续去喝酒，去认识不同的女人。去放肆的挥霍自己的青春和生活。

有一天我喝的很多，很多很多。喝到全身都麻木，甚至抽搐。我告诉那个哥们儿可以停了，可以不去理会小陈了。我都明白了，也不想再知道关于她的任何任何了。

这个哥们儿答应了我。而我被送到医院洗胃。“心律失常，心肌缺血，心力衰竭”这样的名词第一次出现在我年轻的生命里。

我也记得那天从医院洗胃之后父母穿着睡衣赶来医院，母亲流着眼泪狠狠的打了薛天池一巴掌让他滚。

我住院这段时间里，很多很多人来看我。但是我嘱咐父母不要告诉爷爷奶奶。母亲总是坐在床边陪着我，父亲专门让会所的厨师每天给我煲粥。

其实我知道我是幸福的，但是我的心却死了。

因为有一天大清早收到一条短信，短信是薛天池发给我的。说那个哥们儿好像跟你以前那对象有点什么，昨天他又去那个城市玩儿了。今天早晨才回来。

我看完这条短信以后告诉母亲想去楼道的厕所。我经常去楼道的厕所，因为可以活动活动。母亲欣然同意。

但是那天我走在楼道里似乎整个身体都站不稳了，眼前总是发黑，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当时的情绪，或许那种情绪根本无法形容。

我靠着厕所的里面的窗户把电话打给那个哥们儿。

“你昨天把陈子妤睡了？”我开门见山的问他。

他说话之前有一丝丝的停顿，但是很短很短。“是，陈哥。”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再理她了吗？”我当时身体在颤抖，用手死死的抓住厕所暖气管道。

“陈哥，这个仇我必须替你报！”他说的很认真。

“我草你女马的！”我骂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踮着脚站了起来，我没有冲着话筒骂，而是骂着的时候狠狠的把手机摔在了小便池里。

手机碰到小便池上的瓷砖“啪”的一声。

手机彻底碎了。

我的心也彻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