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路虎和一台宾利车停在一所县城学校门口的震撼是难以想象的。我说要停车的时候，我坐这台宾利车的司机里克就减速然后靠边停下了。前面的揽胜看到我们停下的时候已经开出去几十米了。但是也立刻停下来。车上的人都下来了，一个在帮揽胜疏导两车中间的人让车往后倒，另外两个人向我这里走了过来。其实现在家人一直有出远门带一辆车保护安全的习惯。就是丢失我那一次发生的让他们承受了很大的打击，虽然这是我以后才知道的。

我不得不承认，当车停在路边的时候，本来还在远处冲我们指指点点的人群很自然的都向这里靠近。两台黑色的车，一台揽胜一台宾利，这引起的震动甚至比当时在村子里都震撼。村里人毕竟见识短，而且我们在山区，出来打工的都不是太多，打工也就是就近的县里的纺织厂还有塑料厂之类的。所以村子里基本上也就是看热闹的远远大于看门道的。夏利和宾利的差距对在村里的小孩也不会太大。

车停下来以后卤煮开了两次门都没有打开（原谅我的无知），打不开门卤煮看向车里，但是那时候卤煮完全没有之前做了很无知若笑话那种事之后的脸红和窘迫。更多的是质问吧。但是很快司机就摁了解锁键。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以后我开门下车。在周围很多人的注视里（可以说车周围有很多人，但是大家都不是站在那里不动的，可以说是装作还在移动，但是记本可以说没有动，都在看。）下了车。走向了那个熟悉的早点摊。

早点摊的主人早已不是当时那个系着围裙带着白色帽子的大娘了（那种白色的布帽子，类似早些年医院护士戴的那种）。也许是她的儿子或者孙子。但是我完全对她儿子没有印象了。只是依稀记得那个大娘。但是那个巨大的火炉和已经满是油黑的铁盘都没有变。做好的烧饼摆在铁盘上在火上加着温。

卤煮下车以后低着头走到那个摊位旁。站在摊位后面的男子立刻笑脸相迎。但是那时候卤煮实在没有心思去看摊位老板和四周人群的眼睛。

“小伙子要点啥？”老板热情的问我。

“两个。”我指着托盘里金黄色的油酥烧饼说道。

这时候爸爸妈妈也下车了。我们三个人，他们在我两侧，穿着极为不搭调的衣服。在外面是穿着西装的保卫，然后是拥挤的人群指指点点那两台汽车。

烧饼很快装好了。但是却换成了白色的塑料袋，大小差不多。父亲麻利的从兜里掏出来10块钱给老板递过去。

“这家烧饼很好吃吗？”父亲问我。

“恩。”我点了点头。

然后父亲又拿起手中的公文包打开掏出来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小贩把刚才的十块钱换了回来，然后重新说道：“来30个。”

早点摊的老板立刻更亲切的说了句：“好勒！都是刚打出来的，好吃的紧。”变说变从旁边的挂钩上撮出来一个更大的红色袋子。开始用铁夹装烧饼。

卤煮手里拿着两个烧饼并没有吃，也许卤煮并不是怀念它的味道。而是怀念那再也回不去的挥之不去的往事的滋味。

父亲接过递过来的烧饼又和老板要了几个塑料袋，对我们后面穿西装的保安说：“都吃点吧，先掂一掂。今天争取到省城过夜。”早晨奶奶做的饭已经够多了，但是这么多人在家显然是奶奶没有料到的。锅也不够大，可能米也不够多。那些保安早上都识趣的吃了很少。

奶奶爷爷家过年的时候也就是我们三个人。特别是我出去上学以后。偶尔我假期打工只有他们二老在家过节。再农村不是家家户户都有我们现在去的农家乐那样的大黑锅。一般之后结婚或者办事的人家才会去买大锅宴请村里宾客。我没结婚，家里人又少，自然没有。其实现在想想，如果没有这样的境遇。我大学毕业回家务农或者去县里打工的话，也许真的结不起婚的。一个大学生的开销对于一个再农村都属于比较贫穷的家庭来讲实在是太大了。农村那时候也流行结婚要盖新房，三金首饰，席梦思床垫。那时候的爷爷奶奶，也许真的出不起那些钱，而我也不会喜欢周边村里那些与社会有些脱节的姑娘们。

话说那时候县城很多杀马特的。但是不像现在D吧杀马特帖子那样骇人听闻。只是发型，着装有点类似。廉价的化妆品，五彩斑斓的首饰。

在父亲给大家分装油酥烧饼的时候，我可以说才第一次用直直的目光看他。那天他换了一件大红色的polo衫，黑色的边。卡其色的休闲裤，休闲皮鞋。扎着一条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叫爱马仕的皮带。父亲身体有些发福。身高也没有我高。很精神的平头。就是那种方方正正的板寸。头发黑白掺半。手上带着一块手表，也是后来我才知道那表的牌子叫伯爵。

其实父亲是一个很阳光的男人。这是后来我才知道的。但是那个时候的父亲在我看来完全没有架子，给人很真诚的感觉。他从来不会趾高气昂的对任何人指点。更多的时候，他会自己去做，走路很快，很能干。

之后我们在烧饼摊老板，送孩子家长，吃早点的人和很多路人包括杀马特的复杂的目光中，上车了。

回到车上母亲说：“快吃吧，凉了吃了坐车容易胃疼。”

我看着手里拿着的烧饼，这时候车开动了。

县里的公路要比山路好了太多。也陌生了太多。只有高中以后回家的时候才路过哪里，都是在公交车的车窗外，匆匆一瞥，在视线里打马而过。

车在这里就开的比较快了。路上母亲可能因为也很累，睡着了。但是母亲的手一直紧紧抓住我的手。想换个坐姿的楼主刚一动。母亲马上睁开了眼，但是看见我之后整个人立刻放松了，对我说：“睡会儿吧，要是想去厕所高速曹叔叔。”那一刻我从母亲眼里看见了很多红血丝。

曹叔叔就是平时我父亲的司机。

车过了一个多小时开到了我上高中的城市。我没有睡，城市里有很多车。大学毕业的我回来的时候还对着这座城市有很大感慨，城市的变化远远比县城快了太多。从高一到大四毕业。七八年间，已经翻天覆地。现在的城市基本上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堵车。当然对这种小城市来讲，堵车肯定远没有一线城市那么夸张。这座城市只能算是一座小城。基本上没有高层建筑，城市畸形发展，楼盘，商场，以及已经不与之相适应的窄窄的马路。

每到路口堵车，在窗户外卤煮总能看见有人从别的车窗中伸出手机对着卤煮的车拍照，一如卤煮上大学的时候看到路边的超跑，总会拍下来。有一次碰见法拉利起步，楼主更是直接拍摄下来晚上一边带着耳机看视频一边YY车里的男猪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