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Alen在身后不满的对那人撒娇，她听得浑身不适。推开门，池光律的房间整洁如新，而他，独自靠在门边，头一歪，刚好看见她走进来。看样子，他在这里听外面的对话已经很长时间了。

她伸出手，没有说话，一巴掌扇在他的右脸颊上。

疼痛顿时蔓延，脸上的疼痛他还顾不上，那极大的震撼足足使他呆住了，瞳孔放大着盯着地面，身边的女人呼吸也开始急促，慢慢开口。

“疼吗？”

她问他。

他反应过来，看着席歌的表情。她在笑，暗暗的笑着，笑的他觉得阴森森的，笑的让他觉得头痛欲裂，笑的甚至让他心慌。

“席歌？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女人打我？”他抓住她的手。

“那你就可以打我吗？你就那么高贵？高贵到可以践踏我？不顾我的感受，侮辱我？我打你一巴掌，不及你带给我的两分之一，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

一把把她拉过来，抬起她的下巴，看见她嘴角的弧线，池光律怔了怔，说道：“上次我道歉了。你这是又怎么了？”

“池光律，安东在生病......”

他先是一愣，点了点头。

“池光律，安东在生病......”

“嗯。”

“他才几岁，白血病......”

“我知道。”

池光律抓住席歌想要甩在他脸上的那只手，他看见她的愤怒，她的怀疑，她的暗殇。满目已为城墟，而她已满眼疮痍。

“你对我的孩子说了什么？你的‘美好和善良’还真是让我恶心。”她抽开手，往后退了几步，手往后伸，试图去找到那扇门的把手。

池光律，真的让自己无话可说了。

“他活不了多久了，不如把他送走，以免打扰大家。”

席歌打开门，回头望了望他的脸，“那么池先生，你打扰了我很多年了。”

“池先生，当年我的决定是错的了，而且，错的离谱。”

她迈开步子往前跑，顾不上身后他的追赶还有韩医生的呼喊。而她，跌跌撞撞跑到电梯边。门正好打开，而一个身着光鲜的女人迈着碎步缓慢走出。而席歌，刚巧，还不偏不移的撞到了那个女人身上。她低着的头，慢慢抬起来，看了看这个女人。

大概有三四十岁了，高级的化妆品，厚厚的粉底之下，那张脸，却是很好看的。眼角也没有多少皱纹。那就是席歌的第一印象。

“对不起。”席歌听见身后池光律的声音，顾不上道歉，绕过女人，钻进电梯里。她在电梯关合的一瞬间，看见池光律快步而来的面容，还有那女人，回头诡异的一笑。

女人望着身后的电梯门，还有旁边那红色的字母越来越少，转脸望着池光律。

“你再等等，稳住她。就快要到点了。”女人妩媚的一笑，右手攀上池光律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像是安慰。

池光律眼睛一闭，“这样真的好吗？”

“努力了多年的事情，难道要在今天放弃？难道要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诱饵和渔网？再说，这才几年？我们所受的侮辱难道会比如今少吗？”女人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悄悄地，它从嫩白到泛黄再到如今有些许斑点。

时光慢如细雨，窗外的雨点慢慢打在办公室的落地窗上。Alen桌上的文件散落着，而助理办公桌边的一扇窗户却没有关严，细雨飘斜，踏入户内。

雨丝慢慢，正如她现在的心情。

她现在究竟该如何去做？

韩医生打着伞，看见了蹲在路边的席歌。每次见她，她都无一例外是狼狈不堪的，她韩嘉怡，每次看见这个才比她小一点点的女孩，就会莫名的心起恻隐之心。

快步走到席歌身边，几乎把一半的伞都放在她头顶上，席歌双手抱膝，靠在身后的花坛上，溅起的淤泥打在她的裤脚上。

“你还好吗？先起来吧。”

“我受够了生活。你帮帮我和安东，韩姐姐。嘉怡姐，求求你，你帮帮我。”

韩嘉怡蹲下，把席歌慢慢扶起来，席歌的脸上泪水和雨水融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楚。

韩嘉怡看着她恳求的样子，只好点点头。

“可是我什么也不懂，也没什么权势地位金钱，怎么帮？”韩嘉怡从包里翻出纸巾，递给她。

席歌接过，用手拉住韩嘉怡的手臂，“会有的，会有方法的。你帮帮我就好了。”

席歌附在她的耳边说：“我要逃走。否则安东走了之后，我也会被慢慢整死的。”

韩嘉怡早已震惊，她其实根本没弄清席歌今天的种种举措，直到刚刚，她才知晓。

席歌被韩嘉怡搀扶着回到池光律的家之后，安东已经睡着了。而池光律，坐在阳台上，手里夹着一截香烟，吞云吐雾。

她拉开阳台的门，落日余晖镀了一层。

“我不会把他送走了。”

他的声音很疲惫。

“可是你想好了没？真的要把他留下？安东如果去了国外，可能还会有更好的治疗，在国内…………。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意外。”

“我可以照顾他。”她信誓旦旦，看着池光律的面容，疲惫不堪的神情，还有脸颊上的微微红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和鲁莽。

但是，如果在半个月之后，席歌还能如此坦然，确信的说她可以照顾好安东，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以为......”

“你以为我要杀了他，还是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