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总觉得我把她当朋友是不对的?”我说道。
“我不反对她交朋友,但交朋友要谨慎,你说对不对?”丁大年喝了口茶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和她走得太近?”我问道。
“呵呵,你很聪明。”他说道。
“谢谢夸奖。”我也开始淡淡地说话。
突然觉得这场谈话开始变得很无趣,想赶紧结束。
如果不是因为丁晓茉,我想我会站起身来走掉。
“如果你有兴趣,我在公司给你留个满意的职位。”他说道。
我朝他笑了笑。“谢谢丁总看得起我,这个职位带条件么?”
“你是个聪明的人,我也喜欢聪明的人。哈哈。”丁大年说道。
“小周啊,我就一个女儿,不管她在外面怎么疯,那最后一个还是要我点头了才行。”
“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呵呵,不该说给我听,这样不好。”我看着丁大年。
“何况,丁晓茉过惯了舒服日子。”他又说道。
我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
“丁总,有些话应该丁晓茉对我说比较好一点。”
“呵呵,小周啊,别生气别生气。”丁大年把我拉了下来。
“考虑一下,你的情况我也了解一点,真的很适合到我公司来。”丁大年撇开丁晓茉,开始挖起墙角来。
丁晓茉有点象她老爸,做事都这么不拘一格?我在心里想。
“我这种连做别人朋友资格都没有的人,丁总怕也看不上。”我说道。
“两码事,两码事,你考虑一下?”他甩着糖衣炮弹开始攻击。
“丁总,如果不是因为丁晓茉,我想你连这顿晚饭的机会也不会给我吧?”我问道。
“主要是想见见你,见见你。”他开始说客套话。
“那好,现在人也见了,饭也吃了。我能走了么?”我说道。
“你回去考虑一下我的话。”他看着我说,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表情。
“谢谢你的晚餐。”说着话,我拿起外套,朝他点了点头,朝外面走去。
(74)
江南,冬日,有雨,阴冷。
光秃的树杈在窗外瑟瑟,几片枯叶留恋枝头不肯离去。
雨点打着玻璃窗,两个冰冷的物体撞击着。
接着,雨点顺着窗户滑下,玻璃上留着几道痕迹,象离人脸上的眼泪。
我的自尊被丁大年撞了一下,而且份量不轻。
他不是我想象的成功人士的模样。
我能感到丁大年坐在我对面时,心里看我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是俯视的。
心情开始变得灰暗,不是因为丁晓茉。
小雅嘻笑着问:“昨天见到老丈人了?”
“对你感觉挺好的吧?”
我匆匆应对几句,全无往日谈笑风生模样,她一见我兴致不高,也不再提。
师父倒是看出点名堂,吃完饭拉着我到没人处。
“碰钉子了吧?”他问道。
“昨天那顿晚饭不合我胃口。”我说道。
“呵呵,丁大年难说话?”师父说道。
“我被他教育了。”我回道。
“他怎么说的?”师父问道。
“说丁晓茉交友不慎之类,听着不舒服。”我说道。
“你也不能指望走出去人人都顺着你吧。”师父又说。
我想想也对,便不再说话。
“张叔在这给你泼泼冷水,做人有傲骨是好的,但不能有傲气。”
“我也没说非要丁晓茉啊。好像抢了他女儿似的,跟我急。”
“呵呵,这个你也别嘴硬,从光屁股看到你这么大,我会看不出你喜欢她?”师父说道。
“再说了,要骗走人家女儿,人家不跟你急跟谁急?”师父又说。
“对了,丁大年还让我去他公司上班。”我突然想起点什么,对师父说。
“哦?还有这事?”师父楞了一下。
“这个丁大年,倒是让人琢磨不透。”师父摸着肚子说道。
“张叔,你和他熟么?”我问道。
“呵呵,和他也只是见过几次面,不是很熟,不过都说此人做事不太按常理出牌。”师父说道。
“他是他,女儿是女儿。”师父拍了拍我肩膀说道。
“腿长在丁晓茉身上,她真要跟人跑,天皇老子也管不住。”师父又拍了拍我。
“师父,这招当年你用过么?”我笑道。
“等我闲了,教你几招。”师父看都不看我,从容离去。
(75)
丁晓茉象一只鸟,这个城市象她的一个驿站。
她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我也开始习惯了她的突然出现和突然离开。
一直没有把见她爸爸的事情告诉她。我不想影响她的快乐。
其实每个人都活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
你看到的只是你眼里的那个世界。
很多时候,我只想有个人呆在身边,给我一点她的情绪。
然后,试着把这种情绪变成我的。
我会问她这样整天跑着,累不累。
她的脸上会带着笑说,“等我累了,我就不会走了。”
“快乐要自己找,别人是给不了你的。”她一直会跑向远处,风里传来这句话。
很多次,想把自己放了出去,如搭在拉紧弓弦上微微颤动的箭。
但还是不行,我没有一刹那松开手的勇气。
花少在路上行走,他会时不时的传几张照片给我。
大多是沿路的风景,偶尔有几张露一下笑脸的,黑瘦却灿烂。
“阿浩,有空出来走走吧,有的风景非要到了才知道它的味道。”信箱里有他的留言。
他在做着他想做的事,象当年的余纯顺。
师父一有空就会气定神闲的摆弄他的股票。
如河边垂钓的人,有鱼没鱼无关于心,只是垂钓。
顾芸在等着老大。和她通过的几次电话,听得出她都那么坚持。
她还说等老大出来的时候,凑齐原来的几个人聚一聚。
老大在准备着出狱后的生活。
他们都在按着自己的方式活着。
生活,对他们而言,象一道判断题,只有一种选择,简单而明了。
对我,却似乎没有答案。
(76)
我要找到凌芊,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里,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她像个路标,静静站在走过岁月的路口,每当迷路的时候,我会想着退回去从那个路标开始重新走。
那次意外的变故后,我们几个毫无准备,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以后的日子。
受伤的老师被调走,凌芊和顾芸休学一年。
我和花少勉强捱到毕业。
大家作鸟兽散。
仿佛有些东西也在那个瞬间嘎然而止。
老大被带走后,我和花少心情极差,凌芊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她。
失落和焦虑占据了那段日子的全部。
是心存愧疚、还是心有不甘、抑或什么都有。
这是一个结,时间没有帮我打开它。
这么长时间以来,对于那段日子,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保护着。
包括见老大时,只是问候和鼓励。
有些事谁也不想再去残酷地翻起它。
但谁又都又无法回避。
去找她,一个声音在心底呼喊。
我终于拨通了顾芸的电话。在东拉西扯以后,我问到了凌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