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的兵，他们都在讨论，我刚才来的时候听见了，你还我妈咪，你还我妈咪！”言零扑过去抱着厉夜祈，拳头如雨点的砸落在他身上。

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妈咪？她明明这么好，为什么要躺在这里昏迷不醒？

言零的拳头对厉夜祈来说根本不够看的，但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却止不住心疼起来，也没有拉开他，任他打。

佟姨眉尖一跳，她快步走过去，将言零从厉夜祈身上扯下来，“我的小祖宗哟，家里已经够乱了，你就别添乱了。”

言零满脸都是泪痕，他伸手一抹，倔强地瞪着厉夜祈，“都是你，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人不是你？”

佟姨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小零，别胡说，让你妈咪听见了非得揍你一顿不可。先生，童言无忌，你别往心里去。”

厉夜祈垂眸，看着言零像一头暴躁的小狮子露出尖尖的獠牙，他心里清楚，言零这些话是发自肺腑的，他心里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这个孩子即便是他的骨血，却永远不可能和他变得很亲密。

“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希儿，小零说得对，希儿和我在一起就遇到过好事。”

佟姨手足无措，“先生，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太太听见你这么说，她只怕也会难过的。”

“我妈咪就是太喜欢你了，你不在帝都的半年时间，她日日夜夜替你担心，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你去害她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你要真爱她，就不该让她一天安稳日子都没过上，反而天天为你提心吊胆，生怕你再也回不来。”言零虽然年纪小，但因为从小的经历，以及演戏的时候看得多，比一般同龄的孩子早熟了不知多少倍。

前段时间厉夜祈没回来时，他妈咪每晚将他哄睡了，就会下楼去坐在客厅里等，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知道，她在等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回家。

厉夜祈薄唇紧抿，对言零的控诉他一个字都无法反驳，佟姨看着父子俩越闹越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焦急的看向病床。

她在心里祈祷，太太，你快醒过来吧，否则这父子俩都要反目成仇了。

不知道是父子俩的争吵让言洛希没办法再心安理得的躺下去，还是她听到佟姨的祈祷，她的手指动了动，佟姨一阵狂喜，“先生，太太的手指动了。”

厉夜祈来不及和言零对峙，他几步走到病床边，看着言洛希搁在被子上的手指正在轻微的动弹，紧接着眼珠在眼皮下转动起来。

他屏住呼吸，眼也不眨地盯着她，“希儿，你醒了吗？希儿？”

言零扑过来趴在床上，“妈咪，妈咪，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言洛希睫毛轻颤着，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长久的陷入昏迷造成她的眼睛一接触到光线就难受，她又闭上眼睛，过了几秒重新睁开。

如此反复了七八次，才算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她的目光从委屈哭泣的言零脸上掠过，然后落在厉夜祈脸上。

她吃力的弯了弯唇，朝他挤出一抹笑意，似乎在告诉他，她没事，别担心也别自责。

厉夜祈眼眶一热，他别开头，轻轻拭了拭眼角。

佟姨看她醒过来，她也是热泪盈眶，“太太，你总算醒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言洛希循着声音落在佟姨脸上，她动了动唇，却还说不出话来，佟姨连忙道“你刚醒过来，别说话，我去给你倒杯水。”

言洛希闭了闭眼睛，佟姨这才转身去倒水。

言零跑在枕头旁边，小小的脑袋悬在她上方，遮住她的视线，“妈咪，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言洛希温柔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抹歉疚，她缓缓抬起手落在他脑袋上，手指摸了摸他扎人的短发，安抚他激烈的情绪。

哪知小家伙越发委屈，直接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伤伤心心的哭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快要把长城都哭倒了。

言洛希心疼得无以复加，她突然陷入昏迷，肯定吓坏了他，她轻拍着他的背，让他发泄心里的委屈，过了好一会儿，言零才不哭了。

佟姨倒了水回来，就被厉夜祈接过去，他绕到病床另一边，将言洛希扶起来，让她靠在他怀里，正要喂她喝水。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打翻了他手中的水杯，水杯滚落到地上摔得粉碎，水也淌得到处都是，言零瞪着他，“我不准你乱喂我妈咪东西，水也不行！”

厉夜祈下颌线紧绷，目光冷沉地盯着言零。

病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言洛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连忙伸手拉住厉夜祈的衣袖，生怕他动怒一巴掌抽言零身上。

佟姨没想到言零会把水杯打翻，她道“没事没事，小零可能是不小心，我去拿扫帚过来打扫，小零，你别乱走动，当心碎玻璃渣扎伤你。”

言洛希不赞同的盯着言零，用尽力气道“小零，向爸爸道歉！”

她睡得久了，嗓子干涩，说话的声音就像老旧的破风箱一样，沙哑难听，但她还是努力把话说完。

言零咬着下唇，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如果不是厉夜祈，妈咪怎么会又进医院了？

言洛希神情越发严肃，盯着言零继续道“小零，道歉！”

言零背过身去，“我没错，我不道歉！”

言洛希一急，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咳得脸颊通红，厉夜祈连忙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算了，希儿，小零也是担心你，别和他生气。”

言洛希闭了闭眼睛，心想怎么能算了？

小孩子不教，以后会越来越无法无天，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晚辈，不应该冲自己的父亲发脾气，“你能算了，我不能。”

言洛希咽了咽口水，嗓子火辣辣的痛，她忍着疼继续道“你没错，难道是我错了？小零，我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佟姨端来水，厉夜祈接过去送到她嘴边，“希儿，你先别说话，喝点水润润嗓子。”

言洛希推开他的手，盯着言零孤绝的背影，“言零，我让你道歉！”

说完，她又剧烈咳嗽起来。

言零听着她的咳嗽声，终究还是退让了一步，他转过身来，瞪着厉夜祈，声音含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言洛希神情严厉，“吐词清楚一点，还有你对不起谁？”

言零咬了咬牙，“爸，我错了。”

厉夜祈并没有和孩子计较，看言洛希不顾自己嗓子难受，也要先让言零道歉，他心里既心疼又难受，她那么害怕他会难过，才会在言零对他有不敬之举时申斥他，强迫他道歉。

可是他呢？

他却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到伤害，险些救不回来。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