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纠结换哪套，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我喜欢灰色棉麻这套。”

厉致谦猛地站直身体回头望去，就见顾昀漫不经心走进来，他抿了抿唇，毫不客气道：“你喜欢有什么用，又不是铺了给你睡的。”

顾昀双手环胸，看他戒备的盯着自己，他好笑道：“我只是提供我的意见，小谦，你何必露出这副我要吃了你的表情？”

厉致谦恼羞成怒，他瞪着他，“碗洗完了，你还不走？”

顾昀走到落地窗前，打量着这间卧室，装修风格低调时尚，是单身男人的风格，他微挑了挑眉，“你都不留我住一晚？”

厉致谦心梗，明知道他是个什么货，他敢留他么？除非他想引狼入室，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不留。”

“啧啧。”顾昀轻叹了两声，“这么无情，我们好歹是睡过的情分，这么晚了，你就不担心我路上开车出意外？”

厉致谦俊脸微红，听到他说“睡过的情分”，他就控制不住的耳根子发烧，他瞪着他，“你别得寸进尺哦，否则我们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

“普通朋友不做，那我们做夫夫好不好？”顾昀桃花眼里带着笑，声音更是带着轻哄，不管他多冷淡，到他这里都会被他的化骨绵掌给化解了。

厉致谦感到一阵无力，论脸皮的厚度，没人能比得过他顾昀。

厉致谦小心看了一眼外面正在公卫里洗漱的小人儿，他收回目光，压低声音警告道：“顾昀，小零在这里，你给我收敛一点，要是他以后……，我唯你是问！”

他们之间这种事，到底不是如今社会的大流，即便他可以说服自己去接受，却不能影响到下一代，尤其言零有可能还是厉家唯一的血脉，他不允许自己将他带歪。

顾昀心知他在顾虑什么，他上前一步，将其他两套被子放回衣柜里，他捏着那套灰色的棉麻床单，说：“来吧，先把床单换了，待会儿小零要休息了。”

厉致谦瞪着他，不明白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顾昀叹息一声，抬眸瞧他，“你要再这么看着我，我可真把持不住，当着小零对你做点什么，将他的三观彻底毁了。”

厉致谦：“……”

他垂眸捏着床单一角，开始配合顾昀换床单，等言零洗漱完过来，他们已经将床单和被套全部换了，双人床上放着两个枕头。

言零站在门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大伯，“大伯，我没带睡衣。”

厉致谦连忙去衣柜里换了一件他的t恤给他，“小零，你凑合着先穿，明天我带你去商场买衣服，以后你周末都到我这边来的话，这里还要给你备几套衣服。”

言零看着那件t恤，他转身去公卫换上了。

厉致谦发现这孩子确实比同龄人懂事，不会给别人添麻烦，但又懂事得太让人心疼，像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任性撒娇的时候，他偏偏从来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爹妈给忽视太久了。

那天他让墨北尘接走了孩子，回去还被老爷子数落了一通，后来他说孩子跟他在公寓住，公寓这边离学校近一点，老爷子才罢休。

他心里清楚，老爷子不喜欢这孩子，哪怕他是厉家现在唯一的血脉。

言零换了衣服过来，他最近个子拨高了一截，穿着厉致谦的t恤，t恤下摆堪堪及此小腿肚，像穿着睡裙一样，倒也合适。

厉致谦弯腰将他抱上床，他拿了一本书摊在腿上，“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顾昀也没有避嫌出去，而是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他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厉致谦，这人容颜如玉，在灯光下温润有度。

言零瞥了一眼书名，他说：“我看过英文版的，大伯，你会讲英文版的吗？”

厉致谦惊讶地看着他，“你还会看英文版的？”

“嗯，以前跟我妈咪在国外，需要学的东西很多，不能只会耍酷。”言零

厉致谦抽回手，他转过身去，他声音沉沉的，带着几分苍凉，“你知道这条路有多寂寞有多崎岖，甚至都不会被亲朋好友理解，你还是执意要走下去吗？”

顾昀手中空落落的，他轻轻攥紧拳头，仿佛要攥住他留在他掌心的余温，他认真地看着他，“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小谦，你呢，你愿意陪我走这段注定不会被大多人认可的道路吗？”

厉致谦狭长的眉峰微微蹙起，话也是说得相当不客气，“你要一条道走到黑，我管不了你，你还想拖我下水么？”

“那你肯下水吗？”顾昀的神情带着执拗，比20年前在高中校园的后操场上向他表白时更执拗，他一手轻轻搁在心脏位置上，神情从执拗变得有些悲伤。

“20年了，小谦，我试过走别的路，但不行，有些事情是天生的，只是以前我没意识到而已。”

厉致谦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微微闭上眼睛，无奈轻叹，“你明明有更好的未来，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泥潭里？”

顾昀站起来，缓缓走到他身边，却没再做出任何令他困扰的亲密举动，他说：“这不是泥潭，对我而言，能爱上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饶是铁石心肠的人，听到这番动人的情话也会被感动，更何况厉致谦并非铁石心肠的人，他有着纤细而敏感的内心，“顾昀，如果你后悔了，我该怎么办？”

顾昀一开始没有听懂，恍惚了一会儿，他懂了，他睁大眼睛看着厉致谦，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扑上去，“小谦，我不会后悔。”

厉致谦睁开眼睛，他安静地注视着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实在拿他无奈了，他轻咳一声，往衣柜方向走去，“我给你拿被子，你今晚睡沙发。”

顾昀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的态度开始转变了，这是真的吗？不是他在做梦？

“小谦，你……”

“以后的日子还长，你会不会后悔，我们用时间来证明。”厉致谦回头看着他，也许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容于世，更不会被亲朋好友理解，但他决定为了自己勇敢一次。

顾昀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他疾步走到厉致谦面前，伸手抱住他，想要亲吻他的冲动那么激烈，然而他却只是紧紧抱住他。

“小谦，我不会后悔的，你信我！”

两人的身体紧密的贴在一起，厉致谦仿佛能感觉到他的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震颤着他的心房，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但他想试一试。

过了好一会儿，厉致谦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先放开我，我给你拿被子。”

顾昀舍不得放开他，又抱了几分钟，这才依依不舍的松了手，眼巴巴的瞅着他，“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厉致谦拧眉瞪着他，“你别得寸进尺，小零在这里。”

顾昀只是单纯的想抱着他睡，看他反应这么大，他促狭道：“小零不在这里，我就能和你一起睡吗？”

厉致谦磨了磨牙，扭过头去拉开衣柜，抱出一床被子塞进他怀里，“把你脑子里的有色废料都清一清，滚去睡沙发。”

顾昀见好就收，今晚能有这么大的进展，他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