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吻言洛希想象的时间还要久,也她想象的还要残暴,男人似乎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浑身狂躁的气息也过渡给她,让她体会到一股浓重的不安来。
她不由得想叹气。
过了许久,厉夜祈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他坐在言洛希旁边,也没有抱她,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以免真的伤了她。
言洛希歪头看着他,突然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可怜。
当初他弃商从军都是为了她,为了他们的将来,可事到如今,他们被现实推着走,已经走到了绝路,他会累也是人之常情。
又过了一会儿,厉夜祈才平静下来,问她:“你下午去哪里了?”
言洛希轻吸了口气,终于还是来了,她神情十分平静,并没有打算瞒他,“我去见薛长空了,并且已经得到他的信任。”
言洛希不觉得今天的会面得到了薛长空和那几位元老的信任,但是他们已经默认了她的加入,是一个好的开始。
厉夜祈没料到她会坦白,或者是没料到她坦白的内容这么惊骇,他愕然回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想做什么?”
言洛希不动不摇,一字一顿道:“卧、底!”
厉夜祈像被人迎面揍了一拳,先是不敢相信,再是暴怒,他怒声道:“你疯了吗?”
“我没疯,你知道。”言洛希的神情依然很平静,与他的暴怒形成极端的对,“那天我去了临市,去祭拜了我父亲,当然,也可以说是我养父,然后我还去了一趟医院,找到了我妈当年的生产记录,他们都没有撒谎,我不是言英杰亲生的。”
厉夜祈黑眸猛缩,“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我从来不在乎。”
言洛希垂下眸,她盯着大理石地板的花纹,笑容温吞,“是,你不在乎,但我身世的改变,会牵扯出不少事情来,厉夜祈,我不能再躲在你的保护伞下面了。”
“言洛希!”厉夜祈意识到她将要做多么可怕的决定,他的心惴惴不安起来,当那些莫名的恐惧积攒到一定程度,会变成现在这种井喷式的状态,“我不管你想做什么,立即停止!”
言洛希摇了摇头,“我和你坦白,不是为了让你阻止我,而是想要和你并肩作战,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我,那么只剩下我孤军奋战了,你忍心吗?”
疯狂的不安袭卷了他,厉夜祈不将那些事情告诉她,是怕将她卷进来,如今事情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伸手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希儿,你别做傻事,他们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你要让我看你与恶魔周旋,我做不到。”
“可是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厉夜祈,你信我吗?”言洛希幽幽问道。
厉夜祈闭了闭眼睛,“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稍有不慎,你有生命之忧,希儿,我不能失去你。”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然多了几分哽咽,言洛希心疼得无以复加,可她不能让自己软弱,“你信我,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完成任务,除掉这个大毒瘤,以后我们的生活才不会再处处受到威胁。”
“可是我怕。”厉夜祈第一次将自己的软弱摊开在她面前,他可以冲烽陷阵,可以浴血奋战,可是他的女人却不能。
言洛希伸手轻轻拥着他,“相信我,我能做到。”
厉夜祈紧紧抱着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过了一会儿,他放开她,神情已经恢复冷静,他沉默地看着她。
言洛希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厉夜祈,你……”
厉夜祈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开口道:“希儿,你这段时间太累了,在家里好好休息,至于酒店那边我会暂时交给顾浅负责,若她能力不行,我也会从厉氏集团调高层过去协助管理,你好好养身体。”
言洛希心不妙的预感成了真,她慌得站起来,“厉夜祈,你不能这样做。”
“我为何不能?”厉夜祈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他决定不再被她带着走,她要以身饲虎,也要问问他答不答应,“希儿,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让你去当卧底。”
言洛希下午失血过多,这会儿心神波动剧烈,眼前一阵发黑,她身体摇晃了一下,“你明知道这个卧底由我去做最适合不过,你为什么要一意孤行?还是说我在你心里,根本没办法与你并肩作战?”
言洛希在搓火,厉夜祈知道,可他并不恼怒,更不急躁,他说:“我需要的从来不是你与我并肩作战,而是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挡在你前面,保你一世平安。”
若不是处在争锋相对的当口,言洛希一定会因为这番话而感到窝心与甜蜜,她捏了捏拳头,“厉夜祈,你心里很清楚,这次你保不住我。”
“保不住也要保,想要伤害你的人都先从我的尸体踏过去,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厉夜祈一锤定音。
言洛希闭了闭眼睛,他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看来是不会轻易让她踏出这座别墅,她绝望道:“厉夜祈,倘若你死了,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厉夜祈发现自己说的话过于极端,让她不安了,他前一步,刚要说话,闻到一股血腥味,刚才他一直处在即将失去她的惶恐与不安,竟没发现她身有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儿。
他箭步前,“你受伤了?”
言洛希目光躲闪了一下,身体下意识侧了侧,挡住了那条受伤的手臂,厉夜祈立即发现了,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确定她伤在哪里,他根本不敢用力。
可这一握住她的手腕,才发现她体温高得吓人,他连忙伸手拭了拭她额的温度,很烫,他还来不及说话,见言洛希毫无预兆的往地跌去。
他眼疾手快,立即将她捞进怀里,然后大声喊佟姨,“佟姨,打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一趟。”
说完,他已经将她打横抱起,三步并作两步的朝楼冲去。
厉夜祈小心翼翼地将言洛希放在主卧室的大床,他解开她的衣服,身没有伤,等脱了衣服才看见她手臂缠着的纱布。
纱布渗出殷红的血迹,刺得眼疼,他拿起旁边的睡衣给她换,然后去找来退烧贴给她贴,一切做完,他才在床边坐下,看着脸色苍白的女人出神。
难怪她今天穿的是黑色衬衣,看来早想瞒他她受伤的事,如果刚才他在楼下被她激怒离开,说不定真的如了她的意。
她做事怎能这么极端,眼下这些事情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想要将这犯罪团伙一打尽,顺便将帝都的权势之家重新洗牌有一些难度,但再大的难度,也没紧急到要让她出面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