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浅起了个大早,她抱着包偷偷摸摸下楼,打算趁墨北尘还没醒之前先溜,她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玄关处,悄悄穿鞋子,开门出去。
然后在一片稀薄的晨光,她看见院子里穿着运动服正在晨跑的男人,顿时傻在风。墨北尘没有晨跑的习惯,即便用,也多数是在三楼的健身房。
这会儿看见他朝她跑来,她要再躲避已经来不及,只得僵站在那里,一边稍稍别过脸,尴尬朝他打招呼,“早。”
墨北尘一晚都没怎么睡着,只要想到顾浅在他一墙之隔的地方,他无法安睡,躺在床乱七八糟的想着一些事情,最后反而越想越精神抖擞。
好不容易睡着,结果第二天早起来,他发现了一件令他很尴尬的事,床单湿了好大一块,他觉得再这么憋下去,他迟早要憋出问题。
他精力太旺,想着下楼跑步,把过多的精力发散出去,免得总想些有的没的。
跑了十几圈,他看到顾浅偷偷摸摸出来,他小跑过去,周身都散发着蓬勃的朝气,额头的细汗在晨光闪闪发亮,这人看起来健康又活力四射。
顾浅都快被他闪瞎眼了,不由得想起二十年前的事来,那个时候她才六岁,墨北尘十六岁,他每天都会起来晨跑,迎着朝阳一圈一圈。
她有时候起得早,看见他在楼下跑步,会趴在阳台偷看,十六岁的少年身有着介于幼稚与成熟的魅力,青春又活力,像是会发光一样,一直跑进了她心里。
有一次,她偷看被他逮了个正着,少年站在楼下,打趣她,“浅浅,想看下来光明正大的看,躲在那里你不难受,我看着都难受。”
那个时候她还小,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对四周的一切都充满警惕与防备,她吓得摔了个四脚朝天,跌跌撞撞冲进了房间里。
身后传来少年爽朗的笑声,那笑声竟一点恶意都没有。
额头被拍了一下,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我叫你都没有听见。”
顾浅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她可以闻到他身散出来的汗水的味道,她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来见男人脸色大变,她心道不好,下一秒,男人将她捉了回去,大手捏着她的下巴,皱眉盯着她脸的指印,“这是怎么回事?谁敢打你?”
顾浅躲闪不及,被他拽了过去,两人的身体紧密的贴在一起,她甚至感觉到他身的热气正透过衣料传过来,她慌乱道:“我……我和人打架了。”
“打架?”墨北尘眯了眯眼睛,“为什么?”
顾浅躲开他的视线,有些心慌意乱的解释,“一个客人,她先动手的,我把她的脸抓花了,最后她还向我道了歉,已经没事了。”
墨北尘将信将疑,“你脾气这么好,还能和谁起冲突?有这么刁钻的客人,怎么不直接叫保安给撵出去?”
男人声音里裹着满满的心疼,他自己气得再狠都舍不得动一根汗毛的心肝宝贝,怎容别人欺负到她头来?
顾浅拿开他的手,昨天受了委屈,其实连他都怨了,如果当年墨北尘不种下因,现在也不会结下这恶果,她或许会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那样平凡的过一生。
可一切都因为墨北尘的横插一脚而变得不一样了,她的生命轨迹着实转了一个大弯,人世间的七苦尝了六苦,这或许是她欠他的债。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我还赶着班,先走了。”顾浅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这才顺畅了一点。
墨北尘皱眉看着她,总觉得她有事情瞒着他,“浅浅,你来墨氏集团帮我吧,你的能力待在梵客酒店太屈才了。”
顾浅一怔,随即摇头,“不要!”
“不要?”墨北尘眉头皱得更紧,意有所指道:“我给你的,你什么时候说过要了?”
顾浅迟钝,没有听出他话里暗藏的深层次含义,她说:“我觉得我现在在酒店班蛮好的,洛希姐刚刚升了我副总,我也很喜欢那边的工作氛围,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顾浅以为,她被墨北尘胁迫着搬回来,肯定会对他有一点的芥蒂,甚至两人见面都会很尴尬,除非抹不开面子,基本连对话都难。
但是现在,他们的相处气氛满好的,没有刻意的疏离,也没有刻意的亲近,现在这样,已经是她所能想到最好的相处方式。
“真不想到我公司来?”墨北尘不死心的问道,倘若她去墨氏集团班,他们能一起下班,多好啊。
顾浅坚定的拒绝了他的提议,“不想!”
“好吧,既然如此,我不勉强你了,但是现在还早,你还没有吃早饭吧,进去吃早饭,待会儿我送你去酒店。”
顾浅刚要拒绝,墨北尘又补了一句,“我得去酒店视察一下业务,顺路带你而已。”
顾浅这下没办法拒绝了,只得跟着他回去吃了早饭,然后坐他的车,一起去酒店。但是到了距离酒店的前一个路口,顾浅让墨北尘将她放下来。
他们一起过去,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和墨北尘在同丨居丨。
墨北尘看了她一眼,从善如流的在路边停了车,没有因为这桩小事与她为难,“过马路的时候当心点,看着红绿灯。”
顾浅无奈,“我不是小孩子。”
墨北尘深深地望着她,“在我眼,你永远都是孩子。”
顾浅忙不迭的下车,看见黑色保时捷开出去,她其实挺想问他,她在他心永远都是孩子的话,那么他欺负她的时候,会不会有虐童的变态快感?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顾浅耳朵尖都红透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怪墨北尘刚才看她的眼神太具侵略性。
顾浅被贵夫人打了的事情言洛希已经下令禁言,是怕事情传到墨北尘耳朵里不好收拾,哪知道当事人第二天找门来。
言洛希走进办公室,看到那位金主大人坐在她的椅子里,一副打算兴师问罪的盯着她,盯得她毛骨悚然,以为开门的方式不对。
她关门,又重新开了门,依然看见金主大人像讨债鬼似的坐在她椅子里,她认命地走进去,“墨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墨北尘拧眉看着她,“我听小七说,你早知道不悔是浅浅?”
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大方点头,“对啊,怎么了?”
“怎么了?”墨北尘咬牙切齿,“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我想墨总心里很清楚,浅浅是我挚友,六年前你非得将她夺过去,夺过去罢了,还不知道珍惜,我算知道她是浅浅,我也不会告诉你,再让你将她逼绝路。”言洛希对墨北尘有怨,这份怨从六年前积在心里,此时方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