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收回手,她跟在言洛希身边,她心思玲珑,知道言洛希特意等在这里,肯定是有话要说。她知道自己正在曝露,可酒店的生意刚刚才有起色,如果因为语言不通让这批客人有了不好的体验,对酒店的长远发展来说会是一种损失。
言洛希双手背在身后,时不时看一眼身侧安静的不悔,她发现不悔周身散着发一股祥和之气,不管什么样的客人见到她,都会心平气和。
这大概与她生活在寺内,沐浴着佛光有关。
只是不管她怎么看,依然没有看到她与顾浅有任何相似之处,墨北尘是魔怔了吧,才会把不悔当作顾浅,“不悔,你很有语言天赋,为什么甘于成为一个客房服务员?”
不悔垂下眸,看着自己的鞋尖,她知道自己可能引起言洛希的注意了,她道:“老板,您在歧视服务员吗?”
言洛希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我不歧视服务员,我只是觉得你有更好的前途,你会这么多语言,去当翻译或者是导游,很多职业都可以供你选择,你不必待在这里限制自己的发展。”
“对我而言,我只想找个较舒适的地方,至于翻译和导游都需要和更多的人打交道,我并不能胜任。”不悔淡淡道。
言洛希站定,她回头看着她,“不悔,如今这个社会,但凡有一技之长,都发挥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既然你已经决定留在山下,那么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
不悔静静的看着她,“老板是要赶我走吗?”
言洛希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她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会赶你走,而是为你感到不值,你明明会有更广阔的天空。”
“老板,佛说一切随缘,若你不想留我,我可以走。”
言洛希看着不悔那双如深海一样幽静的眼睛,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会再提这件事,不悔,安心待在这里,只要你不提出要走,没人会赶你走。”
言洛希说完,转身离开。
不悔站在原地,她紧紧捏着俄罗斯套娃,眼睛一阵发红,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的了却残生,可是师父要赶她下山,让她在这红尘飘荡。
她以为只要她不理会周遭的一切,能保持本心不动摇,但是现实却步步紧逼,让她不停的曝露自己,看来她不能再心软。
栖园公寓里,言洛希坐在沙发,手里捧着佟姨切好的果盘,她叉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对田灵芸道:“甜妞儿,没想到我们酒店真是藏龙卧虎啊。”
田灵芸正在喂奶,这段时间她已经能够接受当着言洛希的面喂奶了,她瞥了她一眼,“你又说的是那个叫不悔的戴发修行者?”
“对对对,是她,最近不是有很多俄罗斯人来帝都旅游,他们的英语水平都有限,只能讲母语,但是前台接待和服务员都不会,最后还是不悔来救场,你没听见她讲俄罗斯语的时候有多流畅,你说我是不是捡到宝了?”言洛希边说边咔嚓咔嚓的吃苹果。
田灵芸瞧她那得瑟样,“按照你之前所说,墨北尘看这个叫不悔的僧人,你不久后会失去这个宝贝。”
言洛希:“……”
“您能不扎心么?”言洛希想起墨北尘对不悔的执着,她摇了摇头,“你说不悔真的是顾浅吗?”
“除非她灵魂互换,要不然是戴了人皮面具,要不然不悔不可能是顾浅。而且当年被泥石流淹没的那所学校无人生还,顾浅活着的机率不大。”田灵芸事论事。
言洛希惆怅起来,“我也知道顾浅活着的机率不大。”
“知道好,二洛,你也说过,不悔不是顾浅,她们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相似,墨北尘魔怔了,不过是想要找个人寄托他无处安放的感情,你也别跟着瞎凑和。”田灵芸很理智,最近圈很流行重新啊灵魂互换啊,但那也只是作者开的脑洞,不可能在现实生活发生并存在。
言洛希支着下巴,“那我想不通了,不悔一个戴发修行的僧人,为什么连冷门的语种都会,而且沟通非常流畅,算是自学也没这么厉害,我对她真是越来越好了。”
“我也挺好的。”
言洛希看着她,脑门打了个问号。
田灵芸笑着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我觉得不悔山去修行之前,肯定是个学霸,一般精通多国语言的学霸,学校都会记录在案,你可以提醒墨北尘去各大高校查查学生档案,应该很快能知道不悔山前的真实身份。”
言洛希在心里一合计,觉得田灵芸这个方法可行,她立即致电给墨北尘,将田灵芸的分析与建议告诉墨北尘。
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一句话能点清困住他们的那一团雾气。
然而事实与言洛希所期盼的相去甚远,“我已经派人去各大高校调查了,精通葡萄牙语与俄罗斯语的毕业生与在校生,高大达千人,而这一千人与不悔年龄相似的,又有一百多人,有男有女,我们根本没办法从这之找出谁是不悔的真身。”
言洛希抿了抿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要查到不悔是何许人也,确实有一定的难度。”
墨北尘攥着手机,他找不到不悔与顾浅有任何的联系,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固执的认定不悔是顾浅,他不知道这毫无根据的固执是从哪里来的。
好像当年,明知顾浅喜欢沈长青,他依然强硬的将她禁锢在身边,以期望她终有一天能够回应他的感情。
“言洛希,在这一百多人,有顾浅。”
言洛希心底一震,刚要说话,那端已经挂了电话,言洛希紧紧握着手机,她和顾浅的相处不多,也不有多少时候会用别的语种,所以她甚至不知道她如此优秀。
墨北尘对她念念不忘,想必也正是因为她的优秀与独立。
墨北尘站在落地窗前,他眸色沉沉,看着凄迷的夜色,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他都这样孤寂的看着天空,想要找到天闪烁的星星哪一颗是她。
他听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他想,当她挂在天空时,看着他孤独落寞的身影,心里会不会对他有一点点怜悯?
事实,她的心最狠!
不悔躺在宿舍的床,她睡到半夜,感觉有人在看她,她猛地睁开眼睛,高低床边坐着一道黑影,她吓了一跳,裹着被子撞到墙,她疼得直皱眉,惊恐交加的盯着那团黑影,“谁?”
墨北尘低笑一声,“是我。”
随即房间里大亮,不悔看着坐在椅子的墨北尘,她心里有一个万恶的念头,是让他永远消失,她神情戒备的盯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从门口进来的。”
不悔咬了咬牙,她之前的室友在前台接待客人,因为最近梵客酒店闹出许多事情,那位前台觉得自己在这里无用武之地,离职了,所以现在这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你撬了锁?”不悔依然警惕的看着他,从她下山以后,他表现出对她浓厚的兴趣,她更无法轻松的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