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晚，言洛希十分疲倦，莫辰逸看着她，道：“七嫂，你和七哥带着小零先回去吧，等甜甜的情况稳定下来，我再给你打电话。”

“你一个人可以吗？”言洛希不太放心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心里她更难过。

莫辰逸点了点头，“我没事，现在也看不到甜甜，我等下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你们回去吧，真是抱歉，让你们连除夕之夜都没办法好好过。”

“我们是朋友，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那我们先回去，等天亮后我再过来。”言洛希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朝厉夜祈走去。

言零早困得睡着了，她轻声道：“厉夜祈，我们先回去吧。”

厉夜祈点了点头，一家三口离开医院，正是破晓时分，天边黑沉沉的，这是一天之最黑暗的时刻，再过一会儿，天会大亮。

崭新的一年开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回到公寓，言洛希被厉夜祈哄着去睡了一觉，等她再醒来，已经是下午，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她揉了揉脸颊，想起刚才那个梦，还心有余悸。

“醒了？”厉夜祈推开门，看见她坐在床边发呆，他走过去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窗帘徐徐朝两边开启，阳光洒落进来。

刺眼的光让她不由得眯起眼睛，半晌才适应了强光。

厉夜祈在她身边坐下，偏头看着她，“辰逸打电话来说，田灵芸早醒了，现在已经转入普通病房，她想见你。”

言洛希神情振奋，“太好了，她终于醒了。”

厉夜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嗯，去洗漱一下，然后下楼来吃点东西，我送你去医院看她。”

言洛希不停点头，“好。”

厉夜祈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浴室半毛玻璃后，他起身下楼，准备了较入口的小馄饨，言零站在门边，看他调味，他道：“厉叔叔，我待会儿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医院？”

厉夜祈看了他一眼，“你想去？”

“嗯，我想去看看那个小妹妹。”言零别扭道。

“好。”

言洛希换了衣服下楼，厉夜祈已经煮好小馄饨端到她面前，热气腾腾的小馄饨，汤面还飘着葱花，让她胃口大开。

“谢谢。”她冲他笑了笑，拿起勺子舀了一只小馄饨送进嘴里，一时间烫得直吸气，“好烫。”

厉夜祈坐在旁边，递了一杯温水给她，“喝点水。”

言洛希接过水杯喝水，厉夜祈则将碗移到他面前，他拿起勺子将馄饨吹凉，然后一口接一口的喂她吃，言洛希窘迫道：“我自己来吧。”

厉夜祈摇了摇头，“你好好吃行。”

吃完馄饨，厉夜祈开车去医院，病房外面，莫辰逸与薄景年无声僵持，言洛希疾步走过去，她情绪激动，一耳光甩在薄景年脸。

“啪”一声，四周顿时安静得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言洛希含泪瞪着薄景年，手掌被震得麻木，她愤怒道：“薄景年，你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

薄景年的脸火辣辣的痛起来，他盯着言洛希，“我要见田灵芸。”

“拜你所赐。甜妞儿刚从鬼门关闯了一圈，你是不是不害死她你不甘心？”言洛希眼眶腥红，昨晚看着护士来来去去，她一度害怕甜妞儿会熬不住生产的痛苦。

“我没有！”薄景年沉声反驳。

言洛希劈手指着电梯间方向，她寒声道：“薄景年，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以后甜妞儿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薄景年双手紧握成拳，他死死地盯着言洛希，“言洛希，我是看在你和田灵芸是朋友的份，才一度忍让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言洛希冷冷的看着他，“我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也不管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心狠手辣，但是你已经失去了爱甜妞儿的资格，因为现在的你，除了给她带去无尽的痛苦，你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给她的东西，请你离开这里，以后都不要再接近她们母女俩。”

“言洛希，这是我和田灵芸之间的事。”

“是，那么我请问你，甜妞儿昨晚挣扎在死亡边缘时，你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她……”薄景年懊悔不已，昨晚从莫家离开后，他开车回了薄家别墅，面对一室凄凉，他心里还恨着田灵芸的残忍。

可是转眼，她在生死边缘挣扎，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言洛希冷笑道：“对，你不知道，像九年前一样，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而被你抛弃的甜妞儿却在手术床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如果这是爱你的惩罚与代价，那么已经足够了。”

薄景年脸色灰败，昨天若不是因为他，田灵芸根本不会早产，刚才的强势瞬间消失，他满眼痛苦与凄惶，“我没有想过伤害她。”

言洛希怒不可遏，她冷冷地看着他，“是，你没有想过伤害她，但是你处处都在伤害她。那天在婴儿店里，甜妞儿看到你和沈洁在一起，你知道那天她差点流产吗？是你一步步将她逼到现在这种境地，你又有什么资格再站在这里？”

厉夜祈看她气得不轻，怕她气出个好歹来，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希儿，别生气了。”

言洛希背过身去，声调极冷，“薄景年，你走吧，不要再来纠缠甜妞儿。”

薄景年转头看着紧闭的病房，一门之隔，如今却成了他们再也跨越不了的距离了吗？他握了握拳头，沉声道：“甜甜，我还会再来，直到你愿意见我为止。”

病房里，田灵芸躺在病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去，很快淹没在枕头里，她轻轻吸了口气，这样吧，他们早该结束的，是她意志不坚定，总是被他动摇。

如今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她也该看透了，有些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身后脚步声远去，言洛希回过头去，看着薄景年萧瑟苍桑的背影，她心里酸涩不已，“厉夜祈，我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她是太生气了，昨晚在医院，她一度害怕医生出来，会给他们带来噩耗。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她真的不知道下次再站在急救室外面，会等来什么样的结果。

厉夜祈握住她的肩膀，“进去吧，田灵芸需要你。”

“嗯。”言洛希点了点头，她推开门走进去，病房里很宽敞，应有尽有，田灵芸躺在病床央，纤瘦的身体几乎被被子淹没。

她走到病床边坐下，看到田灵芸湿润的眼角，她低低道：“甜妞儿，你还好吗？”

田灵芸抬手迅速抹去眼泪，她睁开眼睛望着言洛希，“我还好，二洛，你别担心我。”

言洛希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傻瓜，想哭哭出来吧，不过不能哭得太久，你刚生完孩子，哭久了会伤眼睛。”

田灵芸鼻翼一酸，她迅速眨了眨眼睛，“我没什么好哭的，这大概是命注定吧。昨晚听见护士告诉我，说平安生下一个女儿，我当时想太好了，我终于保住她了。”

“甜妞儿……”

“我真的太累了，我一度想过那样睡下去，不再理会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任何事，但是孩子响亮的哭声一直在我耳边徘徊不去，我不敢放弃我自己，如果我这么睡着了，我的女儿不是太可怜了？”田灵芸眼前蒙着一层泪雾，视线逐渐模糊起来。